严冰雪守在那个高烧的亲卫旁,每隔一会儿就摸他额头。温度降了些。她轻轻拍他手臂。“撑住,我还没准你睡。”
那人迷糊中哼了一声。
她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有三个轻伤的已经能坐起来,正帮忙递水递布。一个断手的靠在墙边,用另一只手给同伴揉腿。
风宝跳上她肩头,脑袋蹭她下巴。“你眼圈黑了。”
“你也脏了。”
“我这是战功勋章。”它理直气壮,“你看我尾巴,少了一撮毛,那是英勇牺牲的证明。”
她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它头顶红冠。“你还知道心疼人?”
“那当然。”它咕哝,“你们要是倒了,谁给我抓虫吃?”
她没再说话,低头继续检查伤员。
时间一点点过去。火光渐弱,天边泛出灰白。伤员们呼吸平稳下来,有的已经睡着。那个高烧的亲卫不再胡言乱语,呼吸均匀。
她终于站起身,腿麻得差点跪下。扶着墙缓了会儿,才走出去。
尉迟逸风还在石墩上,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都稳了?”
“暂时。”她说,“明天还得换药。”
“你去睡会儿。”
“我不困。”
“你站着都在晃。”
她靠着墙,没反驳。确实累得不行。
风宝飞下来,蹲在她脚边。“你不睡,我也不睡。”
“你不怕冻着?”
“我羽毛厚。”
她弯腰把它抱起来,贴在胸口。它没挣扎,脑袋靠在她臂弯里,闭上眼。
尉迟逸风看着他们,没说话。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巡哨换岗。有人低声报平安。
她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风宝在她怀里缩成一团。她一只手护着它,另一只手搭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像是还在捻针。
尉迟逸风起身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两人没说话,就坐着。
天快亮了。
她忽然开口:“那个人……为什么只看你不看别人?”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他说‘你还活着,便够了’。”她重复,“这话不像安慰,像任务完成。”
“也许他是来确认什么。”
“那你呢?”她转头看他,“你觉得他是谁?”
他没回答。
她也没追问。
风宝在她怀里动了动,咕哝一句:“下次他来……我要啄他面具。”
严冰雪低头看它,嘴角微扬。
尉迟逸风望着远处山林,天边刚露出一丝光。
她抬起手,看了看掌心。上面全是血、药粉和汗水混成的污迹。她没擦,只是慢慢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