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又是他!而且牵扯到更久远的矿难旧案!苏清越瞬间想起“零号箱”里那些关于矿难报道的剪报碎片。孙浩然早就查到了这里!何会计的冤情,很可能与当年的事故瞒报、利益分配有关!她儿子被控纵火关进精神病院,恐怕也是被报复或灭口的手段!
何会计知道连号新钞,很可能是因为当年经手过类似的黑钱,或者在她漫长的申诉过程中,偶然得知了张恒、王洪生等人某些见不得光的资金操作模式!
“何会计现在情况如何?” 苏清越急忙问。
“工作组已经注意到了她,给予了临时保护。但她年事已高,精神受创严重,且当年案件卷宗可能已被篡改,想翻案难度极大。”陈佩文叹息,“不过,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指向张恒过往劣迹的一个活证据。”
信息纷至沓来,线索纵横交错。正面强攻受阻,侧面迂回取得进展。对手疯狂反扑,销毁证据,施加压力;己方步步为营,寻找新的突破口。局势依然胶着,甚至更加凶险。
“陈律师,我建议,下一步重点可以放在以下几个方面。” 苏清越整理思绪,快速说道,“第一,继续向工作组施压,要求对王志进行独立伤情和精神病鉴定,并严查其被胁迫作伪证的情况,这是撕开赵卫国等人刑讯逼供黑幕的直接切口。第二,将周维查到的张为民、赵卫国异常经济线索,与刘芳关于‘咨询费’、‘假合同’的指控并案分析,提请工作组协调金融、审计部门介入,深查其财产来源。第三,何会计的案子,是否可以申请最高检或政法委启动历史疑案复查程序?哪怕暂时无法翻案,也能形成对张恒的道德和舆论压力。第四,” 她顿了顿,“我需要知道,关于‘零号箱’里其他证据的破解,尤其是孙浩然提到的‘故乡的树下’解码表,外部是否有进展?那可能是解开最终秘密的钥匙。”
陈佩文认真记录着:“你的思路很清晰。我会将这些意见整合进下一步的法律意见和调查申请。至于解码表,周维正在根据孙浩然的遗物和社会关系全力寻找,目前还没有明确线索。但他说,孙浩然的老家在江南水乡,他提到的‘树’,可能具有特定指向。”
会见时间再次临近结束。
“苏清越同志,现在是最较劲的时候。”陈佩文收起笔记,郑重地看着她,“对手的反扑越是疯狂,说明他们越是恐惧。工作组的压力大,但也意味着关注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坚持住,把你在里面观察到的一切细节,尤其是对方任何违规施压的迹象,都记下来。我们会里应外合,把这场仗打赢。”
“我明白。” 苏清越目光坚定。
回到监室,苏清越感到一种混合着紧迫与冷静的奇异状态。暗流汹涌,危机四伏,但路径也前所未有地清晰。对手正在利用一切资源反扑,企图将刚刚掀开的盖子重新捂死。而她和她的战友们,必须在盖子落下之前,将更致命的炸药投进去。
她走到窗边,看着铁网外阴沉的天色。风似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枯叶和沙尘,呜咽着掠过看守所的高墙。
山雨欲来风满楼。但这风雨,不再只是冲她一人而来。张恒、张为民、赵卫国、王洪生……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已经被迫站到了风暴的边缘。
下一次开庭,或许不远了。那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辩护,而是一场针对整个腐败网络的,正式宣战。
她开始利用恢复的放风时间,更加系统地锻炼身体,保持最佳状态。同时,在脑海中反复模拟法庭上的各种可能性,将自己的陈述、质问、证据展示,打磨得更加锋利。
暗流之下,礁石显露。疾风之中,劲草挺立。囚室依旧是囚室,但苏清越知道,距离她走出去,亲手点燃那根最终导火索的时刻,正在一分一秒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