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菖瞳孔紧缩,冷汗刚渗出额角,便冻结成细小的冰珠。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仿佛被拉长至万年。
直到确认那幽蓝的焰火,无任何异常,他悬到喉头的心才缓缓落回原处。
他不敢有丝毫放松,继续以那种令人心焦的缓慢速度,稳稳提升钩竿。
当那枚盛装着漆黑重水、触手冰寒刺骨、几乎将神魂都冻结的玉瓶,终于被他紧张却异常稳固的手紧紧握住时,一股强烈的虚脱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战栗,才轰然席卷全身,令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迅速将玉瓶封入数层特制的隔绝容器,仔细收好那根简陋却立下奇功的钩竿。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玄妙。
在修士眼中,毫无灵气的凡俗之物粗陋不堪,与大道无缘,向来不屑一顾。
然而,正是这无丝毫灵力波动、纯粹依靠机巧与物理原理运作的死物,却恰恰绕开了那恐怖玄焰对一切“灵性”与“波动”的致命感知。
任你法宝威力绝伦、玄奥,在此地皆成招祸之源;
反倒是这最质朴、最不起眼的凡俗手段,于无声处觅得一线生机,达成了诸多神通手段也无法企及之事。
大道至简,有时竟在方寸之间。
最后深深望了一眼下方。
那看似幽深平静、实则暗藏无尽杀机的重水潭,以及那朵仍旧缓缓燃烧、令人心悸的幽蓝火焰。
他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将无影遁光佩催至极限,沿着记忆中最隐蔽的路径,如一道淡不可察的影子,向着冰渊上方亡命飞遁。
直到彻底远离那片区域,重新感受到相对“正常”的凛冽寒风,李菖才敢稍微放缓速度,寻了一处僻静冰隙隐匿身形。
喘息稍定,一个念头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心头,带着灼热与遗憾:
“那冰焰……威力如此骇人,若能收取一缕,日后对敌,岂不是一记绝杀之器?”
他回想那幽蓝细焰瞬间冻结、湮灭金丹后期寒蛇与诸多法宝的恐怖威能,心头不禁一片火热。
若有此物傍身,岂不又是一门绝技?
纵然是元婴修士,猝不及防下,恐怕也要吃个大亏。
然而,这念头刚刚升起,便被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
“以我如今的修为与手段,莫说收取,便是靠近细观都险死还生。”李菖暗自摇头,苦笑一声。
此次能侥幸取得玄冥重水,已是凭借急智与运气,利用了那玄焰感知的“盲区”。
若想打那冰焰本体的主意,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怕还未触及,自己便已化作冰尘。
“此焰究竟是何等存在?
是天地生成的异火精粹?
是上古残存的冰魄之灵?
还是……某种更为诡异的东西?”他喃喃自语,心中满是疑惑与敬畏。
以他目前的见识与修为,根本无法看透那朵幽蓝火焰的本质。
“罢了,非此刻所能图谋。”李菖压下心底的贪念与好奇,眼神重新恢复清明与冷静。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危险的永寂冰渊,找个安全之地,并妥善封存这得来不易的玄冥重水。
他将那装有重水的容器贴身藏好,再次确认四周并无异常,便服下几枚丹药,略作调息,随后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没入茫茫冰原的风雪之中,向着归途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