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衣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鬼地方,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任何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将东东的头颅对着地面,轻轻拍了一下。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颗头颅撞在地上,又弹了起来,回到了他的手中。
也就在头颅落地的同一时间,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忽然在寂静的走廊里响了起来,空灵又飘忽。
“小皮球,落满灰……”
只有一句。
歌声正是从江行衣手里的这颗头颅中发出来的。
江行衣面无表情,又拍了一下。
“咚。”
头颅再次落地、弹起。
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随着头颅的弹跳,一缕缕灰尘从东东的头发里抖落下来,飘散在空气中。
“小皮球,落满灰……”
歌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一句,不断重复。
怎么不往下唱了?
江行衣走了皱眉。
“咚。”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每一次撞击,都会有更多的灰尘从头颅上掉落。
很快,东东那张原本还算干净的小胖脸,就变得灰扑扑的,像是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出来一样。
江行衣越拍越起劲,而他手里的那颗头颅,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原本胖乎乎的脸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
圆润的下巴,变得越来越尖。
鼻梁在拉伸,嘴唇在变薄。
那张属于孩童的脸,正在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强行扭曲、重塑,变成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江行衣停下了动作。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球’。
那已经不再是东东的脸了。
而是一张惨白如纸的,属于成年女人的脸。
正是昨晚那个出现在他床边的护士!
按照江行衣的起名方式,她应该叫护士b。
她的眼睛紧闭着,嘴角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继续拍啊……”护士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了东东那稚嫩又单调的声音。
md,神经病!
江行衣看着这张脸,心里那股荒诞的感觉更重了些。
连续两次梦境都是差不多的剧情,东东变成护士,应该就不是巧合了。
这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所谓的‘出院’,就是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护士?
这么说,院里的那些护士,都是由孩子变得?
太变态了。
他叹了口气,举起手,看着手中的护士头颅,然后用尽全力,猛地朝地上一砸!
“砰!”
一声巨响!
这一次,头颅没有再弹起来。
它像一个被摔碎的西瓜,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但炸开的不是红色的血浆和白色的脑髓,而是一大团浓郁的、灰黑色的粉尘。
粉尘弥漫开来,瞬间吞噬了江行衣的视野。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
“陈礼明?”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行衣慢慢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病房里很亮,窗外的阳光正好,一切都和自己睡着前一模一样。
“礼明哥,你又做噩梦啦?”小小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拿着画笔,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江行衣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越过小小,落在了她面前的画纸上。
画纸上,是用蜡笔画出的一幅画。
画的背景,是医院的走廊。
走廊里,画着两个不成比例的火柴人。
其中一个火柴人,手里正拍着一个红色的皮球。
而另一个火柴人……
他的手里,也拍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圆形的、带着头发的……人头。
画风虽然稚嫩粗糙,但江行衣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画的,不就是他刚才梦里的场景吗!
小小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画,然后献宝似的举了起来,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容。
“陈礼明,你看我画的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