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记忆回溯中并不是什么都带不出来。
那个世界并不是单纯的幻境，至少，某些东西能够跨越虚实的界限，被带回现实。
先是他的祸相能力，现在又是这两颗糖。
江行衣暂时想不出答案，但这两颗糖的出现，让他对记忆回溯的了解又深了一层，那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他抬起头，重新看着眼前还在痛苦中挣扎的陈礼明，大概已经猜到‘合适的对话’指的是什么了。
“这是小小给你的。”江行衣伸出手，将糖块递向陈礼明。
陈礼明的身体微微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点，缓缓落在江行衣手心的糖块上。
“小小……”陈礼明喃喃自语，那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温柔。
它接过糖块，紧紧握在掌心，然后抬起头看向江行衣：“谢谢。”
停顿了几秒，陈礼明又开口：“你能帮我给她带个东西吗？”
江行衣愣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是，小小还活着？
第二反应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逻辑上的矛盾。
记忆回溯中的世界并不是现实世界，而是诡异故乡。
虽然都是仁爱医院发生的事，都发生在四十年前，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中，并没有发生‘召唤声壳之母’这件事。
当然，也不会有小小，有陈礼明。
所以，陈礼明是怎么来到现实世界的？
这就是没有旁观者视角的坏处了，江行衣并不清楚那时结局的走向是怎样，他只能猜测是陈礼明通过某种方式，来到了现实世界，而它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江行衣迅速查看遗言簿，上面显示任务已经完成，但奖励还没有发布。
该不该答应陈礼明？
他盯着陈礼明期待的眼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便利店老板托袁一传达的那句话。
“挑事，是个好习惯。”
江行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脑子里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了。
但如果把老板的话跟眼前的情况联系起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老板知道遗言簿的存在。
但这怎么可能？遗言簿的事他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老板又是如何知道的？
江行衣脑袋有点乱。
他看着面前这个还在痛苦中挣扎的治安官，对方眼中的期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记忆回溯里，他做事可以随意一些，因为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就算把整个医院都炸了也无所谓。
但现在不同，这里是现实世界，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陈礼明想让他带东西给小小，可问题是，小小真的还活着吗？
太平间里小小的尸体，江行衣可是亲眼见过的。
如果她还活着，那江行衣又该去哪里找她？
诡异的故乡？
又或者，小小也来到现实世界了？
江行衣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
他的回答很简短，但陈礼明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此刻竟然有了几分生前的温和。
一个是虚无缥缈的猜测，一个是眼前活生生的诡异，江行衣没敢赌。
因为这种模糊的提示本身就存在太多解读的可能性，万一对方指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别的事呢。
更何况眼前这个陈礼明可是货真价实的诡异，而且等级不低，如果自己拒绝，引起它的不满，会很危险。
所以与其冒着风险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还不如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接着，陈礼明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江行衣。
“这个，请你交给小小。”
江行衣接过来一看，发现纸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连一个笔画都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