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卡洛斯生性多疑，身边有反催眠领域的专家。非必要，不要动用精神力。”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警告，“你的状态，不稳定。”
沈绮梦心脏猛地一缩。他看出来了？还是仅仅出于一贯的谨慎？她不敢深究，只是挺直了脊背，让脸上的笑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自信与疏离。
“我知道该怎么做。”她拿起手包，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夜幕降临，画廊所在的独栋建筑灯火辉煌，如同镶嵌在城市夜幕中的一颗明珠。门前豪车云集，衣香鬓影。沈绮梦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试图将脑中的钝痛和身体的虚软压下去，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了那片浮华与危险交织的旋涡。
入口处的安检严格得超乎想象。她保持着微笑，递上邀请函，接受扫描和检查。手包里除了必要的补妆用品和那枚需要替换的假芯片，空无一物。她能感觉到安保人员审视的目光，以及隐藏在宾客中、几道若有若无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精神力波动。
果然有高手。
她稳住心神，像一个真正的艺术品投资人那样，与相熟或不熟的人寒暄，目光在展厅中流转，欣赏着那些价值连城的画作，内心却在飞速计算着卡洛斯可能出现的位置，以及接近他的最佳时机。
空气中混合着香水、雪茄和香槟的气味，觥筹交错的脆响、低声的谈笑、悠扬的古典乐……各种感官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本就紧绷而疲惫的神经。她觉得有些头晕，脚下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仿佛在微微晃动。
必须坚持住。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在这里失败，沈君恒会如何“处置”她这颗失去价值的棋子？她不敢想象。
终于，在展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她看到了目标——卡洛斯。那是一个身材微胖、笑容和蔼的中年男人，穿着考究的定制西装，正与几位客人交谈，手上端着一杯威士忌。他的拇指上，戴着一枚看似是装饰品的翡翠戒指，芯片就藏在其中。
沈绮梦端起一杯香槟，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状似无意地踱步过去，目光被旁边一幅色彩浓烈的抽象画吸引。
“康定斯基早期的作品，总是充满了这种音乐性的律动感，不是吗？”她用一种带着欣赏和探讨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谈话圈，目光精准地投向卡洛斯。
卡洛斯转过头，看到一位容貌昳丽、气质出众的年轻女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哦？这位小姐也对康定斯基有研究？”
机会，来了。但沈绮梦却感到，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发出了细微而清晰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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