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瘫软在地,冷汗涔涔:是、是户部吩咐的!说……说陈粮先压仓底……
铮——!
剑光一闪,主事的官帽连同一缕头发,被狠狠钉在柱子上!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三十万石新粮出仓。苏沉璧的声音轻得像风,却让人毛骨悚然,否则,你的脑袋,就挂在这粮仓门口。
那明倚在门框边,轻笑:相爷好大的官威。
话音未落,她指尖一弹,三枚铜钱破空而出!
噗!噗!噗!
暗处三名刺客喉头绽血,轰然倒地。
看来……那明踢了踢刺客的尸体,有人不想让你活到天亮啊。
苏沉璧望向北方——烽火隐隐,如巨兽睁开的猩红眼眸。
你说……她轻声道,我们能赢吗?
那明唇角微扬:当然能。
女帝林凤仪朱笔一挥,在《新政十疏》女子可科举四字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即刻施行。
钟声回荡,朱雀大街上,无数女子推开窗棂,望向皇城方向。
她们之中——
有抱着幼女的妇人,
有扶着老母的少女,
有手中还握着织梭、账本的女子……
但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映着同样的星光。
——那是希望的光。
晨光如剑,劈开厚重的云层。第一缕金辉透过雕花窗棂,正落在苏沉璧案前堆积如山的文书上。她左手执笔,墨迹在纸上蜿蜒如龙,字字力透纸背,竟比右手所书更为凌厉。
一滴墨汁溅落在竹简上。那明带来的密报正在案头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北境传来的杀伐之气:北狄先锋距潼关已不足百里。
苏沉璧搁笔,墨渍在袖口晕开一片暗色。她将十二道调粮手令重重按在侍从手中:即刻送往兵部。转头看向倚在屏风旁的那明时,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劳烦姑娘走一趟紫宸殿,请陛下准我亲赴潼关。
那明把玩着手中的铜钱,闻言挑眉:丞相大人要亲临前线?
粮草调度、军械配给、边关布防...苏沉璧系上那件染血的玄色披风,银线绣的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这些文牍功夫,朝中无人比我更熟。她唇角微扬,露出连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再说,总要给龙将军带份大礼。
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一队轻骑如离弦之箭冲出西门。为首的苏沉璧白衣胜雪,腰间相印与宝剑交击,发出清越的铮鸣。城楼之上,女帝的龙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的虎符几乎要嵌入掌心。
那明倚着朱漆栏杆,轻声道:五公主的丧仪...
朕知道。女帝摩挲着那支断裂的金凤簪,指腹被锋利的断口划出血痕也不自知,等沉璧凯旋,朕要亲手为小五描眉点唇,让她走得体面。
远处的地平线上,玄甲军的旌旗已然连成一片赤红的浪潮。而在更北的方向,滚滚浓烟正吞噬着苍云关残破的城墙,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
——旧势力以为杀一个弱女子就能动摇新政?
——那便让他们看看,这天下女子,能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