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伞...
侍女青竹捧着油纸伞追到廊下,却见苏沉璧已经踏入雨幕。雨水顺着槐树叶脉汇聚成串,砸在那袭月白官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不必。
苏沉璧的声音比秋雨更冷。她站在槐树投下的阴影里,目光穿透雨帘,落在将军府那扇雕花木窗上。昏黄的烛光将龙华月的身影投在窗纸上——那个总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此刻正死死攥着一方绢帕,另一只手胡乱地将几件物事塞进包袱。
(那是...)
苏沉璧的指尖微微一颤。透过包袱的缝隙,她清楚地看到了一角熟悉的纹样——并蒂莲,还是她亲手绣的。
将军,真要还?亲卫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这可是苏相...
闭嘴!
龙华月的怒喝伴随着重物砸地的闷响。包袱散开,露出里面的青玉笔搁、鎏金护腕,还有那对绣着并蒂莲的绢帕。烛光下,帕角那个小小的字刺绣格外刺眼。
苏沉璧突然转身,官袍下摆扫过积水的青石板,溅起一片水花。她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门一声打开时,槐树下早已空无一人。龙华月赤着脚追到门口,却只看到门槛上一汪未干的水洼,倒映着破碎的月光。
相爷...
她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触到那方被雨水打湿的绢帕。帕子上还残留着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雨水的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为什么...)
龙华月将帕子攥在胸口,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她突然想起昨日在朝堂上,苏沉璧那句轻飘飘的臣附议——就是那三个字,将她苦心经营的北疆防线全盘推翻。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将军府门前的青石台阶。没有人看见,不远处的巷口,苏沉璧正死死攥着胸口的衣料,指节发白。
相爷,您的药...
青竹捧着药丸追来,却被苏沉璧抬手制止。她望着将军府门前那个蜷缩的身影,唇角溢出一丝鲜红,很快被雨水稀释成淡粉色。
(华月,你终究...还是选择了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