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意外的是，沈砚修几乎每天都会发微信来。有时是分享有趣的新闻——看这个，有人说在超市拍到灵异现象，其实是冰柜反光；有时只是简单问候——今天打坐了吗？；甚至还会发来他模仿道家手诀的自拍，配文求古老师指点。
他们聊天的内容也从工作逐渐扩展到生活趣事、童年回忆...古姣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那个带着黑猫头像的对话框亮起小红点。
这天清晨，古姣正在给一位企业老总解签，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瞥见屏幕上字的来电显示，她手指一抖，差点把签文掉进香炉里。
抱歉，我接个紧急电话。她向客人致歉，快步走到殿外。
有空吗？沈砚修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比平时低沉，我在山下茶馆。
他的语气有些异常，古姣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
我马上下来。
匆匆结束解签，古姣连道袍都来不及换，只在外边罩了件灰色开衫就下了山。茶馆最里间的包厢里，沈砚修独自一人坐在窗边，面前两杯茶已经凉了。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剧本封面。
怎么了？古姣在他对面坐下，茶香氤氲中看到他疲惫却依然俊朗的眉眼。
沈砚修推过来一份装订精美的剧本：《青城》最终版剧本。我...找不到感觉。
古姣翻开被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剧本，发现沈砚修饰演的道士角色在结尾处有一段长达三页的内心独白戏。旁边空白处写满了演员的批注，字迹从工整到潦草，能看出主人的焦躁。
这里。她指着一段描写，编剧理解错了。不是不作为，而是不妄为。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太极图，就像阴阳流转，看似静止实则周行不殆。你演的时候眼神应该是通透的，不是迷茫的。
沈砚修怔怔地看着水迹慢慢蒸发，突然问：能给我演示一下吗？
古姣环顾四周，确认包厢门关严实后，站起身做了个起手式。她的气质瞬间变了——眼神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一个简单的转身就仿佛蕴含天地至理。没有台词，仅凭呼吸的节奏和眉宇间的神韵，就完美诠释了道家天人合一的境界。
沈砚修看得入神，不自觉地站起来模仿。古姣自然地伸手纠正他的姿势，指尖刚触到他的后背，两人就像触电般同时缩回了手。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沈砚修声音沙哑，喉结上下滚动。
古姣低头猛灌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掩饰发烫的脸颊：你很有悟性。她转动着茶杯，其实演戏和修道有相通之处，都要先放空自己，才能容纳角色——或者。
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他们从道家哲学聊到表演艺术，从《庄子》谈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沈砚修眼中的阴霾逐渐散去，时不时被古姣的妙语逗得开怀大笑。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一次感到放松。
古姣正想回应，茶馆老板敲门提醒打烊时间到了。分别时，沈砚修突然说：下周《灵探》第二期录制，我有些期待了。
古姣歪头看他：这次我不会拆节目组台了...她狡黠地眨眨眼，大概。
沈砚修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很久没有这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了——就像长期跋涉在沙漠中的人，突然找到了一泓清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