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后第三日，雪霁。
薄曦自东方泛起，像一刃金刀，划开漫夜。京师九门齐启，鼓声三百，声浪滚过屋脊，震得檐角冰棱簌簌而落。
御道两旁，百官列班，朱紫青绿，层层叠叠，直铺到金銮殿下。人人屏息，无人敢先开口——今日，是新帝登基，亦是摄政皇后正位，双圣并朝。
金銮殿外，铜鹤衔灯，火光映雪，亮得晃眼。
殿门大开，丹陛之上，两幅明黄幡旗高悬，左书“承天”，右书“启运”，字字鎏金，在寒风里猎猎作响。
百官俯身，额头抵着冰凉金砖，呼吸在面前凝成白雾。
忽听钟鼓齐鸣，内侍尖亮嗓音划破长空——
“陛下、皇后升殿——”
靴声橐橐，自远而近。
两道身影，一玄一赤，并肩踏雪而来。
玄者，萧凛。冕旒十二旒，玄衣纁裳，肩绣日月，腰悬玉具剑，剑首龙纹吞口，映灯火森寒。
赤者，宋菀。摄政皇后绛纱袍，上绣山河社稷，下缀百鸟朝凤，腰间悬一赤金凤印，印首蟠凤振翅，似欲破空。
他们脚步一致，呼吸同步，旒珠与禁步相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像两柄出鞘的剑，又像两根同弦的琴。
至丹陛顶端，内侍再唱：
“百官跪——迎——”
呼啦——
千官齐俯，袍袖相叠，如浪潮自高天拍落，一眼望不到边。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震得殿瓦轻颤，惊起栖鸦，黑压压掠过宫墙，掠过初升朝阳。
萧凛抬手，旒珠轻晃，声音不高，却足以压下千军：
“众卿平身。”
百官起身，却仍低眉，无人敢先直视龙颜。
宋菀上前半步，与萧凛并肩，抬手，赤金凤印高举过顶，声音清冷如碎玉：
“先帝遗命，摄政皇后同理万机。今日起，本宫与陛下，共执乾坤，百官当恭，万民当仰。违者，以欺君论。”
凤印落下，重重印在丹陛玉砖，赤金与白玉相撞，发出清脆一声——
“叮！”
像一枚钉子，将“双圣并朝”四字，牢牢钉进历史，也钉进所有人心。
内侍捧玉玺而上，萧凛接玺，转身，面向百官。
玉玺缺角已补，血纹如新，在朝阳下泛着温润赤光。他抬手，玺印重重按在早已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与摄政皇后宋氏，共承天命，同御万邦。自今日起，改元“同辉”，大赦天下，废绝嗣药，开考贤局，宗室十年一选，贤者为储。钦此。】
玉玺抬起，朱砂鲜明，像一轮将升的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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