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印透纸背，像一枚歪斜的公章。
“仇先生，”她把血印推到他面前，“这张纸从今天起有法律效力。你违约，它作废；我违约，你拿它亲手开除我。制度替我回答。”
仇棱盯着那枚血印，肩膀开始发抖。
那明用右手盖住他的手指，掌心冰凉：“所以，可以停止了吗？这一次不用我流血，让规则替你疼。”
仇棱的眼泪砸在血印上，墨色被晕开，像一朵褪色的罂粟。
他第一次把额头抵在她肩上，而不是膝盖——高度变了，姿势也从“乞求”变成“依靠”。
“……好，”他哽咽，“我停止。”
那明任他靠着，右手从医疗箱里抽出纱布，按在自己掌心，左手绕过他后背，轻轻覆在他后颈——像给一只炸毛的猫顺毛。
她低声宣布：“崩溃计入本周第一次配额，剩余1次。时长45分钟，结束后请填写《情绪反馈表》。”
小六从天花板垂下机械臂，显示屏蹦出颜文字：(￣—￣)，同时默默复制出一盒抽纸，放在两人中间。45分钟后，会客室灯光被调成暖黄。
仇棱窝在单人沙发里，眼睛红肿，手里捧着一杯温葡萄糖水。
那明把一张带血印的a4单独抽出，塞进透明文件袋，贴签「第一次崩溃·标本」，然后才推给他那张《情绪反馈表》。
他划掉“实际痛感”一栏，只留一句手写：
“疼被纸吸走了，下次还我。”那明接过，瞥了一眼，把文件袋和表格一起夹进文件夹——像收藏一份刚出炉的病例。
“下周二，第二次崩溃配额，您想预约几点？”
仇棱嗓子发哑：“……到时候再说。”
“可以。但提前少于2小时，我有权拒绝。”他抬眼看她，声音闷在杯口：“那明，你也会疼吗？”
“会。”她把最后一把塑料刀放入回收盒，“但我更怕失败。失败比疼更疼。”仇棱沉默，半晌把空杯碰了碰她纱布手：“合作愉快，管家。”
那明与他轻碰：“合作愉快。”
凌晨三点，会客室灯熄灭。那明抱着文件盒回屋顶楼梯间，行军床已自动展开，绿色荧光在黑暗里亮得温柔。小六把今晚数据投到天花板：
【情绪崩溃1\/2】
【自残行为（塑料刀）0次→改为示范1次】
【违约记录：0】
【生存意愿值：31％↑】
那明躺下，左手隐隐作痛，却让她莫名安心。耳机里，小六小声哔哔：房东，下次别再割自己，观众会投诉虐主。
那明闭眼：下次他选塑料刀，我就不割。他选金属刀，我再陪。
......你真是个疯子。
效率优先。她声音低下去，疼痛是最快的语言，他听得懂，我就值得。
风从屋顶缝隙灌进来，吹得墙上的噪音分贝表哗啦啦作响。黑暗里，那明把缠满纱布的手举到眼前，血渍渗透，像一条不肯褪色的时间轴。
179:11:00
179:10:59
倒计时仍在跳动，她却忽然弯了弯嘴角——
那是她今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