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哑,像砂石磨过刀背,“为什么你能提前退烧?为什么知道府里烂账?为什么——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命门上?”
秦雪瘫坐榻沿,颈间紫痕交错,却仍挺直脊背。她抹掉唇角血,声音平静得可怕:“因为我弱。弱者想活,就得比强者更懂‘为什么’。”
“撒谎!”
公皙间回身,眼底布满疯狂的红丝,“你弱?你若弱,这府里上下已成了你的提线木偶!查澜雪——”
他咬出这个名字,像要把牙咬碎,“我不管你是什么妖孽,最好别再靠近我母亲,别再靠近——”
“靠近了,又怎样?”
秦雪忽然起身,一步逼近。她比他矮一头,却逼得他后退半步。
“杀我?像前世赐我那杯毒酒?”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清。
公皙间浑身血液瞬间结冰——她知道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他猛地伸手,想再次掐住那截脖子,却在半空停住——掌心那道被木屑划开的口子仍在渗血,血珠滴落,正砸在秦雪足背。烫得她一颤,也烫得他回神。
秦雪垂眸,看那血珠顺着脚背滑入鞋口,忽然笑出声,笑里带咳,咳得肩头发抖。她俯身,以指尖蘸血,在自己颈侧紫痕上画了一道——像给恶鬼描唇。
“将军,”她喘息着抬眼,“你怕了。”
“我怕?”公皙间声音嘶哑。
“怕承认——”她踮脚,贴着他耳廓,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你也不过是个重活一次,还把自己过成笑话的可怜虫。”
话音未落,下颌被猛然攫住。公皙间俯身,带着血腥的唇几乎贴上她,却在最后一刻停住。呼吸交缠,杀意与怒意搅成漩涡。最终,他一把推开她,像推开某种诱惑。
“查澜雪,你最好祈祷自己别落单。”
他转身,背影在灯下拖出长长阴影,像头被困的兽。门槛处,他忽然抬手,一拳击在门框——木屑再次纷飞,血顺着指骨滴落,却不及他眼底的红。
门被重重阖上,铁锁落下。
屋里,秦雪瘫坐,颈间火辣,却低低笑出声。她抬手,抹去唇角最后一点血,轻声道:
“落单?不,我等你——亲自把钥匙送来。”
窗外,残月西沉,更锣再次响起。
夜漫长,而有人已先一步,把自己囚进了躁狂与怀疑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