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二年·冬
长安雪霁，霓虹照夜。
上阳宫高台，铜鹤衔灯，万盏齐明，像一条坠落的星河，沿着殿脊蜿蜒。
武曌设宴昭文院，冠冕珠旒，红袍曳地，却于席间举杯，朝阶下一人遥遥一敬——
「朕之天下，半赖此女。」
被指的人，着灰青官袍，左臂旧伤微跛，眸光却比殿灯还亮——
苏青禾。
鼓乐骤停，万籁俱寂。
内侍捧玉盘，盘上一物：赤金小印，寸许见方，篆文「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本朝首位女相，于此诞生。
武曌抬手，声音不高，却字字坠玉：
「昭文院监正苏青禾，掌格物、机巧、火器三署，岁入百万，功在千秋。今赐宰相衔，准其出入禁中，参决万机！」
百官瞠然，却无人敢出列。
女子为相？祖制无例？
可那枚小印，是女皇亲铸；那声「半赖此女」，是天子金口。
苏青禾俯身，额头触地，声音轻得像雪落：
「臣，谢陛下知遇。」
可她心里，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系统小六：任务完成度 100％，返程通道开启中......】
她没抬头，没让人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波光——
那是归途的灯，在向她招手。
宴罢，残灯如星。
上阳宫外，御苑最深处，孤坟一座，无字，无铭，只一朵小小的茉莉，被月光镀成银色。
苏青禾蹲下身，打开随身的木匣——
里面，是一叠最微型的蒸汽机图纸，
一张未署名的《蒸汽纺纱联合机》草图，
以及，半截银蝶簪——曾被踩碎，又被她一点点拾起。
她把图纸放进匣底，银蝶簪压在图纸上，轻声道：
「你们属于这里，属于这个时代。」
木匣入土，黄土覆上，碑面空无一字，只她指尖，在月光下刻出一朵茉莉——
浅得几乎看不见，却深到足以让考古学家，在一千三百年后惊呼。
她起身，拍了拍掌心残泥，回头——
武曌立于高阶，深青大氅随风扬起，像一面旗。
两人对视，无需言语。
一个说：我要走了。
一个答：朕知道，但朕不挽留。
另一份图纸递过来，武曌抬手——
那是苏青禾昨夜悄悄放在御案的「蒸汽纺纱联合机」完整草图，
尾行云：
「愿陛下以铜铁为翼，以蒸汽为风，
带天下女子飞出后院，飞向更辽阔的江山。」
图纸被月光映得半透明，像一对即将展开的翅膀。
系统提示音，在苏青禾脑内响起——
【返程通道：倒计时 30 息】
【坐标：上阳宫·丹凤门】
她转身，走向那道无人可见的蓝光——
像走向一条细小的运河，连接两个时代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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