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县的主簿王大人下乡征收夏粮,照例夜宿在相对殷实的李家村。村正李老丈置办了酒菜款待,几杯浊酒下肚,气氛便热烈起来。酒酣耳热之际,一个叫李老三的汉子,舌头大了,忍不住吹嘘起来。
“王主簿您有所不知,俺们李家村,那可是受了山神爷爷庇佑的!”李老三满面红光,“前些日子,山神显灵,祠堂里供着的‘神物’自个儿变了样,还赐下水晶祥瑞呢!”
王主簿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是个三十多岁、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文吏,心思活络,闻言只是笑着应和:“哦?还有这等奇事?山神慈悲。”
“那可不!”李老三见主簿感兴趣,更来了劲,“不光这个,早先俺们村里大山哥被野猪拱了,眼看不行了,忽然就从林子里出来一位‘云娘子’,那医术,神了!唰唰几下,血就止住了,用的药粉,啧,都没见过!”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还有后生瞧见过,深山里偶尔有穿着怪模怪样、料子稀奇的人,一晃眼就不见了,跟会土遁似的!村外老林子里,不知啥时候还多了块界碑,刻着字,人一靠近就心慌,肯定是山神爷划的地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主簿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起来。山贼?不像,没听说过劫掠。逃户?衣着“稀奇”,不似穷苦人。淫祀?秘密结社?方士聚众?这些都可能影响地方安定,更是他作为佐官考绩的污点。
他细细问了几句,将李老三的话记在心里,又旁敲侧击问了其他几个村民,说法大同小异。次日返县,他立刻将此事详细记录,呈报给了县令陈文远。
陈文远,三十有五,进士出身,面容清癯,眼神沉静中带着精明。他并非尸位素餐的庸官,到任青山县三年,修过水渠,平过争讼,颇有政声,但也深知官场如履薄冰。他看着王主簿的禀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奇装异服,倏忽来去……界碑生畏,山神显灵……”他低声念着,“非劫掠之盗,非穷蹙之民。倒像是……隐逸方士之流,或民间秘密教门。”
前者尚可,后者则是大忌。大楚朝承平已久,但对“聚众”“淫祀”向来敏感。
“你怎么看?”他问侍立一旁的王主簿。
“县尊,下官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真是些奇人异士在山中清修,倒也罢了;若是借鬼神之名,聚拢愚民,图谋不轨,则遗祸匪浅。且近来州府公文,亦有提及要留心地方‘妖异’之言,恐生事端。”
陈文远沉吟片刻:“先莫声张。派两个机灵可靠的,扮作行脚货郎,去李家村及左近山林细细探看一番,莫要打草惊蛇。”
两名精干的衙役领命而去。他们在李家村蹲了三日,走街串巷卖些针头线脑,耳朵却竖得老高。直接的神异没看到,但村民谈起山中事时的闪烁其词、孩童玩耍时模仿的“发光”“消失”动作、还有村外小道上发现的几处绝非普通草鞋或赤脚能留下的奇特坚硬鞋印(登山靴底纹),都透着不寻常。
“头儿,那村子确有些古怪,村民似有隐瞒。山中……怕是真的不太平,不像是寻常猎户采药人。”衙役回报时如此说。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天眼”。小六监控到这两个“货郎”行为模式异常,系统性观察村落和周边山林,对话也被增强拾音捕捉。“确似有古怪,需报县尊定夺。”
警报传到元怜云这里时,她正在审核一份新的选手装备清单。听到小六的汇报和衙役的对话记录,她心头一凛。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官府的目光,比预想中更快地投向了这片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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