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怜云对此心知肚明。她没有直接对抗,而是加速推进与楚天朔的深度合作。很快,几个由“云霞宗”提供技术指导的改良水车在青山县试点成功,效率提升显着;第一批由元怜云培训的本地“卫生员”开始宣传基础的清洁防疫知识。这些实实在在、惠及民生的成果,通过楚天朔和“燧火项目”两条渠道上报,形成了强有力的“价值证明”。同时,她通过李主任,向最高层提交了详尽的战略评估报告,将视野拔高到“文明参照系研究”、“潜在生态启示”乃至“长远文明备份可能性”的层面,强调稳健运营带来的长远战略利益,远超短期资源开采。
面圣的日子到了。皇宫偏殿,气氛庄重而压抑。楚惠帝高居御座,两旁是内阁重臣,楚天朔垂手侍立一侧,目光隐含焦虑。元怜云(云真子)身着特制的紫绶道袍,从容步入,行礼如仪,气度沉静超然,不似寻常方士的谄媚或惶恐。
“尔自称天外来客,可有凭证?莫不是海外番邦幻术之士?”皇帝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元怜云不答,只抬头望了望殿外天空,平静道:“午时三刻将至,请陛下与诸位大人观天象。”话音刚落,殿外阳光恰好被一片飘过的薄云遮蔽,殿内光线为之一暗,片刻后云过天青,复又明亮。时间分毫不差。接着,她取出一盆枝叶枯黄的兰花,以玉瓶中的“灵液”轻洒,在众人注视下,那枯黄的叶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转绿,萎蔫的花茎也渐渐挺立。她又展示星纹石变幻的微光,最后献上那幅精细无比、标注了水利要点的疆域图。
皇帝与重臣的脸色,从审视、怀疑,逐渐变为惊讶、沉思。当被问及通道与来意,元怜云侃侃而谈“天道好生”、“两界有缘”、“有限往来”、“愿助民生”,既展现了“神异”,又表明了“无害”与“有用”。
最后,皇帝抛出最尖锐的问题:“太子参尔为妖人,朔儿为尔辩护。尔意如何?”
殿中空气几乎凝固。元怜云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平和:“陛下,天象有常,人心难测。嘉禾可饱腹,医术可活人,此乃实利。云霞宗所为,皆在阳光之下,可供陛下随时查验。至于‘妖人’之说……若助民为妖,则天下医者、农人皆妖乎?清者自清,时间可证。唯愿陛下圣心独断,以万民福祉为念。”
不攻讦太子,不自辩清白,只将评判标准引向“民生实利”和“时间检验”,并将最终裁决权恭敬地交还给皇帝。楚惠帝凝视她良久,眼中锐利的光芒渐渐缓和,终于缓缓开口:“云真子所献嘉禾,确能活民;所陈水利,亦见赤诚。所谓‘妖人’,查无实据。”他顿了顿,声音提高,“着即擢升‘奉天抚民真人’为‘护国佑民大真人’,赐紫金道袍、玉圭,享亲王仪仗待遇。嘉禾推种,照常进行。再有妄议者,以诽谤祥瑞论处!”
言毕,他目光转向楚天朔,语气转严:“朔儿,差事好好办,莫负朕望。”
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风暴,就此暂时平息。元怜云不仅洗脱污名,更获封“护国”尊号,地位超然。楚天朔也借势稳固了权位。草原遗迹的“微创探查”取得了关键数据,短杖的能量波动被列为最高机密,顾院士团队在保密前提下得以深入研究。项目内部,赵副主任等人的私下活动,在元怜云成功面圣并带来实质成果后,暂时偃旗息鼓。
然而,小六对短杖能量波动的分析,带来了更深的疑云——其频率与星纹石有相似之处,且与小六自身的底层能量架构存在极微弱的、疑似“同源”的谐振。“该古代文明可能接触过系统能量源头的某种‘逸散’或‘衍生’能量。”小六的提示冷静而惊心,“建议加强监控,避免主动激活未知能量装置。”
危机暂渡,但迷雾更深。元怜云身着御赐的紫金道袍离开皇宫时,街道两旁百姓跪拜围观,“护国大真人”的名号响彻京城。而在秘密实验室,顾院士团队正对着那来自失落文明的短杖数据震撼无言。“燧火项目”的高层会议上,领导肯定了元怜云的“有胆有识”,同时不忘叮嘱“戒骄戒躁,安全第一”。赵副主任在记录本上写下最后一行字,面无表情。
元怜云坐在亲王规格的轿辇中,微微闭目。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间隙的短暂平静。政治的斗争不会停止,学术的探索带来更多未知,内部的暗流仍在涌动。而古代世界埋藏的秘密,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