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遐叔低下头,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他说起两个月前的一个雨天:轻红去文庙给他送换洗衣服,却在树下避雨时遇上了刘有求;刘有求殷勤地为轻红撑伞,两人挨得极近,他远远地看见二人的背影,心就像被揪紧了;他追到文庙东堂,从门缝里看见轻红帮刘有求擦淋湿的胳膊,又听见刘有求说“轻红……好香”,气得扔了蜡烛,冲进雨里。
“若不是下雨,轻红就不会被浇在树下,刘有求也没机会与她接触!”独孤遐叔越说越激动,双手握拳,“从那以后,我见了卖伞的就全买下来,一把把踩折!”
苏无名和卢凌风在一旁听着,相视无言。
等独孤遐叔说到后来怀疑刘有求在自己的茶里下药,他又设计让刘有求去家里取《明文选》,自己偷偷回家查看时。
卢凌风忍不住问:“你就这么想证实他们有奸情?”
“我控制不住自己……”独孤遐叔声音发颤,“甚至心里有种隐秘的期待,期待他们真的有事,那样……我心里能好受些。”
可他回到家后,却只看见刘有求在书架前装模作样地找书,轻红在一旁冷嘲热讽。他气得抓起石头,却终究没扔出去,然后失魂落魄地回了文庙。
再后来,他质问刘有求,两人险些动手。刘有求被吓坏,竟真的去找了轻红。
在独孤遐叔的臆想里,刘有求定是因劝轻红与其私奔被拒,才杀了她。
“你这话毫无证据!”卢凌风听得不耐烦,“费鸡师治好了你的梦魇症,你又开始说胡话,拿我们当傻子耍!”
“我说的是真的!”独孤遐叔急得拍床,“我没撒谎!”
苏无名见状,示意卢凌风稍安毋躁,又问了独孤遐叔几句。可独孤遐叔的话越来越混乱,他甚至捂着头喊疼。
费鸡师连忙上前拦住:“别问了!他虽睡足了,却经不住长时间的紧张,得先歇着!
三人只好起身离开,刚走到过道里,卢凌风就沉声道:“他说的话真伪难辨,我去文庙找吉祥问问。”
“我也去我也去~”
武清平跟着卢凌风来到了庙子,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地打在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二人披着蓑衣走进文庙院子,卢凌风喊了声“吉祥老兄”,西堂里却没动静,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警觉地推开门,竟看见冬郎怀里抱着一只死山鸡僵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偷鸡?”卢凌风挑眉。
“你怎么又偷啊!”武清平恨铁不成钢
冬郎支支吾吾道:“我……我饿了,吉祥每次打山鸡都不带我,我跟过一次,见他抬手一指,山鸡就束手就擒,我学不会。”
卢凌风接过那只死山鸡,见它羽毛鲜亮,身上竟无半点刀伤,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武清平也拿过鸡细细查看,也感觉到了奇怪之处。
恰在此时,吉祥披着蓑衣拎着包袱回来,见卢凌风站在堂中,先是一愣,随即抱拳道:“见过上官。”
“吉祥老兄这是要去哪儿?”卢凌风目光落在他的包袱上。
“南州冬寒阴冷,去做两件御寒的衣服。”吉祥笑得温和,“上官今日来,是有何吩咐?”
“想问你那日下雨轻红来文庙的事。”卢凌风盯着他的眼睛,“独孤遐叔说,他看见你在窗前望着他,还关了窗,以便他能去东堂偷看。”
吉祥脸色骤变,愣了半晌才苦笑道:“他这不是撒谎,是记错了。那日不是他看见轻红和刘有求暧昧,是轻红发现了他和刘有求的……畸情!”
卢凌风猛地攥紧了拳,转身就往狱中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