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县的城门破旧不堪,“橘县”二字的漆皮斑驳,城门下的人流稀稀拉拉,大多是背着包袱、面色愁苦的百姓。
众人牵马而行,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旁边一家三口的对话。
“咱真走呀?”一名妇女抱着孩子,声音发颤。
那男子叹了口气,说:“不走等着得头病?那病上了头,就没治了!忘了我爹和你叔父是怎么死的?”
卢凌风皱了皱眉,将“头病”二字记在心里,催着马继续往前走。
到了县廨,只听后厅里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叶县丞急急忙忙走进来,摇醒趴在桌上的雷县令:“县令,新上任的卢县尉到了!”
雷县令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不耐烦:“到了?人呢?”
“已入西厅理事,正在翻查卷宗。”叶县丞小声道,“听说他是州司马的亲信,以前还是长安金吾卫的中郎将——”
“那是以前!”雷县令猛地站起来,官帽都歪了,“就算他做过宰相,贬到我这儿,也是个县尉!竟敢不拜我县令,直接去西厅,岂有此理!”
此时的西厅里,卢凌风正翻着堆积如山的卷宗。耆长和件作站在一旁,看着这位新县尉眉头越皱越紧,大气不敢出。
“前任县尉每日都在昏睡?”卢凌风指着卷宗上的记录,语气发冷。
耆长尴尬地点点头:“是……自去年冬天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名妙龄少女被害,前任县尉也带我们查过,可凶犯夜间作案,行踪飘忽,有人说……是白发厉鬼害人,所以……”
“所以就不查了?”卢凌风猛地拍桌,“哪有什么白发厉鬼?不过是推卸之词!以后不许再说!”他顿了顿,又问,“我听说四十年前还有一桩案子,怎么不见卷宗?”
“那起案子及其恐怖啊…况且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您就别看了吧?”
“那怎么行?案件未明,死者尚未昭雪,速速将卷宗拿予我看。”
“是!”
“县尉到任,不去拜见本县令,倒要我来拜见你?”雷县令双手叉腰,语气不善。
卢凌风抬眼看他,起身行了一礼:“新任县尉卢凌风见过县令。”
说完,便坐回原位,继续翻看卷宗。
雷县令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不懂当官的规矩?而且这是公邂!你居然还带着家眷一起来!”
“后汉陈蕃上任,先拜高士而后入官署,今我卢凌风到橘县,先看卷宗而后拜见县令,有何不可?”卢凌风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武清平看卷宗本来看的就烦,还听到他在这一直嚷嚷,忍不住用脚碰了碰费鸡师。
仗势欺人这活费鸡师可太擅长了,本身就快憋不住了,得到允许用力一拍桌子就起身:“你区区一个县令!几品的官啊?就让我们去拜你啊!”
“区区七品。”裴喜君也看出这县令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和附和说道。
费鸡师一听才七品更来劲儿了:“什么?才七品!瞪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位是正四品千牛卫中郎将!姓武!天后族人!李元芳爱徒!在看看这位!姓裴!吏部侍郎裴坚之女!还拜你?没让你滚过来拜我们,都算我们客气!”
雷县令被噎得说不出话,费鸡师见那县令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催促:“还不行礼?是等着我们将军给你行礼吗?”?
雷县令还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他身旁的师爷反应迅速,示意雷县令赶紧行礼:“下官见过武将军!见过裴小姐!”?
叶县丞连忙打圆场:“不过卢县尉一上任就带着人查案,真是开橘县之新风,值得敬佩!”
他冲雷县令使了个眼色,雷县令黑着脸,转身走了。
“哦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叶县丞搓着手,“县廨狭小,还有几间漏雨,要修缮,没地方供您入住,您只能自己找地方住了。”说罢,他也匆匆离去。
件作小声道:“县里有官员住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