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您辞官离洛前探望过恩师，我恰在旁侍疾。再者，您做过控鹤丞，知晓控鹤监秘闻，又半隐于终南山，除了您，还能有谁？”
王元通哈哈大笑，重新打量苏无名：“果然是狄公弟子……”
他起身走到窗边，语气突然淡了，“当年我反对天后设控鹤监，却被贬为控鹤丞，在张易之手下做事是毕生耻辱。圣历元年，张易之推荐沙斯为副监，沙斯借幻术剪除异己，狄公查到他的罪证，却让他跑了。我写《沙斯传》不过是消磨时光，书中所述已是全部，没有更多线索。”
苏无名还想追问贺兰雪的事，王元通却制止他：“书中对她的记载都是道听途说。喝酒吧，不然你这终南山之行就白跑了。”
苏无名无奈，只得端起酒杯。樱桃瞪了王元通一眼，赌气似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长安的夜市热闹非凡，烤肉摊的香气飘出老远。小乞丐站在摊前，大声道：“二斤驼峰肉，要烤到火候！”
摊主点头应下，翻动着肉串，油滴落在炭火上，吱吱作响。小乞丐拎着包好的驼峰肉，抄近道往鬼市走。
夜风吹过，突然传来一声老鹰的哀鸣。他抬头一看，吓得差点扔了驼峰肉。一只巨大的苍鹰正在他头顶盘旋，翅开，几乎遮住了半个月亮。
突然，那苍鹰俯冲而来，小乞丐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又是一个夜晚，幽怨楼的灯更亮了。雪儿推开房门，见门口站着卢凌风，就要关门。
卢凌风伸手挡住，举起一个纸包：“送吃的让小奴来便是，这不是吃的。”
雪儿挑眉：“什么东西？”
“那日见你胭脂快用完了，就去平康坊秀春园买了些，有新出的颜色。”卢凌风将纸包递过去。
雪儿接过，打开一看，三盒胭脂摆在里面……粉红、玫红、橘红，都是时下长安少女喜欢的色号。
“秀春园？”雪儿拿起一盒粉红胭脂闻了闻，语气带着点嘲讽，“《沙斯传》，你看得倒仔细。”她不再赶卢凌风，转身往屋里走。
卢凌风紧随其后，雪儿拿起另一盒胭脂，突然愣住了，胭脂盒挡住了包胭脂的纸。她移开盒子，纸上赫然印着“卢凌风斩杀沙斯”的告示。
“沙斯”二字格外醒目。一滴泪从雪儿眼角滑落，流过脸颊上的滴泪痣，正如《沙斯传》中描写的那样。卢凌风看得有些失神，轻声问：“你怎么了？”
雪儿拭去眼泪，突然抬眼，眼神变得凌厉：“你就是告士上的司法参军卢凌风。”
卢凌风一愣，没想到这么快被识破身份了。
雪儿冷笑：“沙斯不仅是天下第一幻术师，还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我若是笨蛋，又怎么与他情投意合？”
“在下卢凌风，不做隐瞒。”卢凌风坦然道:“姑娘睿智，卢凌风佩服。我是通过《沙斯传》与姑娘认识的，此书曾在长安风靡一时。我担心沙斯一死，他当年的仇人会很快找到鬼市来。为了你的安全，我劝姑娘跟我走，离开鬼市，或从良人而去，或谋个其他生路。”
“你对我这么好，我若是想跟着你呢？”雪儿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卢凌风不禁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雪儿又哈哈大笑：“不管怎样，你也算用心了。我到幽怨楼快三年，没离开过这个房间，今日有这么好的脂，我为你弹一曲，算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