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落座后,挥手屏退下人,开口道:“从乾陵回来,颠簸了两个时辰吧?本应让你歇歇,可事出紧急……苏无名,本宫命你立刻把稷儿找回来!”
苏无名抬头,一脸茫然:“公主,您说的话,在下听不懂……”
“你装什么糊涂?!”公主的声调陡然拔高,“卢凌风就是我的稷儿!他为深入鬼市,遭遇了魔王,如今音信全无!我要你把他找回来!本宫要他活着,本宫要完好无损的稷儿!”
她说到最后,语气竟透出一丝异样的恳求。
然后,公主平复了一下呼吸,再次开口:“一路上,东宫的人一定把长安发生的诡案讲给你听了吧?”
“苏某已略知一二。”
“见到太子了?他许了你什么官?”
“呃,说是雍州司马。”
公主冷笑一声:“果然如此。实话告诉你,那个代雍州司法参军是我出的主意,就是想看看东宫如何收买人心。
雍州司马?闲职而已!既然一直是大理寺负责此案,天子钦点的人到了,自然要在大理寺重用!大理寺原本是两个少卿,还缺一个,就你吧,连夜上任。”
苏无名大吃一惊:“啊?这——这提拔得太快了吧?”
公主的眼神锐利起来:“狄公当年不就在大理寺任职?怎么,你这个狄公弟子不愿意进大理寺?三品的大理寺卿也已空缺一年之久,你若能尽快帮我找回卢凌风,这个位置,就是我对你的答谢!”
夜色已深,大理寺停尸房所在的院落里,主簿张黔正带着几名下属等候。见苏无名一脚踏入院门,他立刻迎上:“大理寺主簿张黔见过苏先生。因只接了公主府的口信,不敢贸然称呼您未来的官职。”
“无妨。”苏无名神色平静,“仵作可在?三具尸体可都准备好了?”
“在。都准备好了。”老仵作应声道。
苏无名不再多言,径直走进停尸房。他揭开第一块白布,死者是个文气的中年人,脸上呈现极度的惊恐。
张黔介绍道:“太学博士孔瑁,十日前惨死于回家途中。”
件作补充:“身上并无致命刀痕,也无中毒迹象,像是被活活吓死的,死后被取走了肝脏。”
苏无名点了点头,走向第二具尸体。那是个留着胡子的青年人。
“温汤监何池,八天前尸体现于曲江畔。同样无致命伤,亦被取肝。”老仵作介绍道。
最后,他揭开了协律郎孙望的盖尸布。
“孙望,三日前死于平康坊。”张黔道。
老件作指着伤口:“致命伤为陌刀所致,武将军推断是如此,老朽和卢少卿都极为认同。腹部……也被取了肝脏。”
回到大理寺少卿的办公厅堂,苏无名就着烛火翻看卷宗。
卢凌风清秀而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鬼市、逍遥塬、女店主、乌膏、与郭庄往。”
他正皱眉思索,忽然听见门外有极轻微的动静,便起身来到房中央,朗声道:“房里没有旁人,我一直在等你,快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身夜行衣的樱桃闪身而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今日才遇刺客,你定会担心,暗中保护。怎么样,苏某重返京师,他们迎接的阵仗还算隆重吧?”苏无名淡笑道。
“我更在意的是,到底是谁想要你的命。”樱桃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本有所怀疑,可现在越发含混不清了。”苏无名神色一肃:“长安魔王现世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公主虽许我大理寺少卿一职,但任命未到,我便无人可用。樱桃,麻烦你跑一趟,去长安县帮我给三个人传话,告诉他们,不必现身,用些江湖手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