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黔连忙道:“是周老。”
他喊了一声,一个瘦高、脸长眼大的老者从书架后转出来,模样古怪,拱手道:“拜见将军,拜见少卿。”
“你在这里做什么?”卢凌风问道。
张黔解释:“周老以前是狱丞,致仕后不愿离开大理寺,上面便安排他看守仓房,住在北阁。”
“住在这儿?门却在外面上锁?”
周老抢话道:“我不愿出去见人,被锁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既是看守库房,为何不将库房打扫干净?”卢凌风问
“以前打扫,可近年没人来,也就懒了。”周老笑道,“既然少卿关心旧案,日后我定用心打扫。”
“你们走吧,我们自己翻卷宗即可。”卢凌风挥手。
张黔还想劝,见他态度坚决,只能离去。
周老说:“少卿若遇鬼,就喊我,我在狱里几十年,什么妖魔都不怕。”
说着,他便上楼了。
武清平却见楼梯角落堆着两份较新的卷宗,忙叫上卢凌风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一份是祠部郎中黎大持暴死于成佛寺案,一份是成佛寺僧人与百姓殴斗案,都是一个月前的案子。他在翻看的时候,楼上楼板的破洞里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次日,二人找到张黔询问这两起案件的情况。张黔说,这两起案子因成佛寺是皇家寺院,长安县和雍州府都不敢管,便推到大理寺后,常方、陈实等人都过目过,却没人敢受理,最后不了了之。
卢凌风闻言,便起身去成佛寺。
广笑法师挑着灯笼赶来,颤巍巍道:“卢少卿,武将军,您二人这个时辰来,又想来造老衲的谣?”
“路过,向法师讨杯茶喝。”武清平挠头尴尬。
广笑法师冷笑,引二人去禅房。
刚坐下,广笑法师便问:“是为黎郎中的事来的吧?”
他说,黎大持在祠部任职,负责僧尼的簿籍,后来退了租的房子,搬到寺里住,一来为省钱,二来便于研习佛法。
“他是怎么死的?”卢凌风问道。
广笑法师叹了口气,说起一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他煮了馍托,送去黎大持的住处,见屋里亮着灯却没人应门,便推门进去,才发现黎大持趴在桌案上,脸色发青,已经没了气息。
长安县和雍州府的人来查,没发现外伤和中毒迹象,又知黎大持以前犯过风疾,便下定论,说他是风疾突发而亡。
“他葬于何处?”卢凌风问。
“树葬。”广笑法师面露难色,“黎郎中是岭南飞獠人,说死后要树葬于悬崖边的树上。我本想葬去终南山,可弟子们偷懒,走到乐游原就埋了,就在升平坊东北角的林子里。”
“乐游原岂能作为丧葬之地?”卢凌风怒道。
广笑法师连忙辩解,新入寺的弟子良莠不齐,不会办事,他后来已将那些人逐出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