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突然起身,端着酒:“这杯酒,敬谢玄将军——淝水一战,挽狂澜于既倒,否则我等皆沦为异族奴隶。”
说罢,他一饮而尽。
谢念祖愣在原地,随即拱手:“多谢!”
“四姓中虽有平庸之辈,却也有国之栋梁。谢御史一概而论,恐怕不妥。”卢凌风放下碗,语气平静却带着一定的分量。
他出身范阳卢氏,正是谢念祖口中的“四姓”之一,自然不愿听人贬低。
费鸡师立刻附和:“就是!这儿不就坐着一位四姓子弟,你还敢说四姓无才?”
谢念祖这才察觉卢凌风身份不一般,尴尬地搓着手:“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无贬低之意。”
苏无名也端起碗:“这杯敬谢安太,既不功业,又保名士风度,华夏有史至今,唯其一人。”他也一饮而尽,依旧没给谢念祖倒酒。
裴喜君却端着酒碗走到谢念祖面前:“这杯敬谢道韫,‘咏絮之才’、竹林之风,后世女子皆以她为榜样。请谢御史替夫人满饮此杯。”
谢念祖接过酒碗,眼眶竟有些发红:“没想到在这千重渡,谢某竟遇知己……多谢小姐!”他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西行之路的委屈、巡边的压力,此刻竟被一杯酒化解了大半。
天色将晚,官船终于从对岸驶来。那老津卒在码头上挂起灯笼,却拦住众人:“夜间渡河须登记造册,写下姓名、籍贯、官职。”
谢念祖不耐烦地接过笔,写下“陈郡谢念祖,监察御史,西域巡边”,便径直上船。卢凌风、武清平,苏无名等人依次登记。
卢凌风扶着武清平小心翼翼上了船,郁弟也背着装满石头饼的袋子赶来,匆匆写下名字,跟上船。
苏无名上船时,瞥见四名船夫抬着两只沉重的大筐进了底舱,筐身还渗出些水渍,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迎上来:“在下乌平,专管此船。夜间风大,请各位进舱休息,船上备了干净的水。”
谢念祖一听有水,第一个钻进船舱。卢凌风却想看看河心涡,刚要往甲板上走,就被郁弟拉住,后者正仰头望着船舱上的阁楼,眼神里满是憧憬。
“真有飞阁。”刘郁弟兴奋地径自爬上上行的楼梯。
“你上去做什么,不怕颠簸进河里?”乌平皱眉阻拦。
“我喜风凉,东西多,也怕妨碍各位。”郁弟笑着爬上楼梯。
费鸡师也跟着凑热闹:“我也喜欢风凉!”
乌平虽有顾忌,却没再多说,这两人看着不像有威胁,倒省得在船舱里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