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纪元2025年,圣殿星域,第七庇护星系,蔚蓝星。
这是一颗位于人类防线相对后方的行星,并未直接承受魔族兵锋的威胁,但战争的阴影依旧如同永不消散的星云,笼罩着整个社会。巨大的轨道防御平台如同冰冷的钢铁星环,时刻巡视着星空,提醒着人们深渊魔域的存在。城市的天幕系统时常模拟战前的晴朗,但那蓝总显得有些刻意,不如旧纪元影像资料里那般通透深邃。
沈星辞就生活在这样一座名为“新海京”的巨型穹顶城市下层区域。他今年十岁,身形比同龄人略显单薄,总是安静地待在角落,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寂,时常望着天空——那被穹顶和防御平台分割的天空出神。
他的童年,并非充满欢笑的阳光草地,而是弥漫着金属锈蚀味、能量管路低鸣以及一种无声压力的灰色调。
沈星辞的养父,沈峥,是联邦驻蔚蓝星第三工业兵团的一名退役技术军士,一条机械义肢取代了他的左腿,那是他曾在边境星域与魔族小型侦察部队交火后留下的勋章,也是他提前退役的原因。如今,他在下层区的一家废旧机械回收站工作,靠着维修和拆解废旧机甲零件、民用灵导器维持生计。回收站后面狭小的居住单元,就是他们的家。
沈峥沉默寡言,脸上总是带着被生活磨砺出的粗糙痕迹和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他对沈星辞要求严格,尤其是关于身体锻炼和一种奇怪的、非标准的“冥想”。每天清晨,天还未亮(或者说,穹顶模拟的天光还未亮起),沈星辞就必须起床,跟着养父练习一套动作古怪的呼吸法和缓慢的体术。沈峥称之为“打基础”。
“集中精神,感受你体内的‘气’!”沈峥的声音总是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引导它,尝试冲击你感知到的那些‘节点’!”
沈星辞很努力,他超乎年龄的忍耐力让他能忍受肌肉的酸痛和精神的疲惫。但他感受不到所谓的“气”,更别提什么“节点”。每当他因无法感知而流露出困惑时,沈峥的眼神会变得更加复杂,那里面有关切,有焦虑,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失望。他不会打骂沈星辞,只是那声沉重的叹息,比任何责骂都让沈星辞难受。
“为什么……就是不行呢?”夜里,沈星辞常常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低声问自己。他渴望得到养父的认可,渴望自己真的能拥有那种被称为“基因原能”的力量。他知道,只有成为基因武者或者灵力职业者,才能真正出人头地,才能让养父过上更好的生活,甚至……才有资格在未来某天,走向对抗魔族的星空战场,那是这个时代每个男孩深埋心底的英雄梦。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学校里的基础灵力亲和度测试,他的结果低得可怜,几乎与凡人无异。基因锁觉醒的前置体能测试,他的成绩也只是中等偏下,没有丝毫觉醒的迹象。周围的同学,有的已经能微弱引动元素粒子,有的体能飞速增长,被老师称赞为“有行星级潜力”。而他,沈星辞,渐渐被贴上了“平庸”、“没有天赋”的标签。
孩子们的世界有时比成人更直接,也更残忍。排斥和隐隐的嘲笑开始围绕着他。尤其是在进行实战对抗基础课(即使是文化学校,这也是必修)时,他往往是最后被选中的那个,或者干脆成为被轻易击倒的背景板。
“沈星辞,你的反应速度太慢了!精神力根本无法集中!”格斗课教官的吼声在训练场内回荡,“就你这样的,别说对抗魔族,连最低级的腐化兽都对付不了!”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混合着训练垫上的灰尘,滴进眼睛里,涩得发痛。他咬紧牙关爬起来,再次摆出蹩脚的防御姿势,迎接下一次击打。身体的疼痛尚能忍受,但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期望的无力感,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进心底。
他唯一感到些许轻松的时刻,是在养父的回收站里,帮忙整理那些废弃的零件。冰冷的金属,复杂的线路,破损的灵导器核心……这些东西在他手中似乎变得温顺。他常常能无师自通地弄清楚某个零件的用途,甚至能凭借直觉将一堆废铜烂铁拼凑成能勉强运作的小玩意儿。有一次,他甚至修好了一个老旧的家政机器人,让沈峥惊讶了许久。
但沈峥并不鼓励他过多摆弄这些。“这些东西,终究是外物。”他指着自己那条冰冷的机械义肢,眼神晦暗,“真正的力量,源于自身。基因原能,或者灵力,才是立身的根本。科技装备再强大,也需要强大的个体来驾驭。”
沈星辞低头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光滑的电路板。他明白养父的话,联邦宣传里那些强大的原能机甲、核机甲,确实都需要高阶武者或灵力职业者才能驱动。可是……他体内那沉寂的、仿佛被无形枷锁禁锢的力量,究竟何时才能苏醒?
某天放学,他绕路去了城市中心的公共广场。广场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前线战报(当然是经过严格审核的)。画面中,巨大的、镌刻着魔法符文的人类战舰喷射出炽烈的粒子洪流;身着华丽原能机甲、展开灵翼的骑士,如同神话中的天使,在星海中与狰狞的魔族生物厮杀;巨大的核机甲在行星表面行走,聚能火炮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阴暗的战场。
磅礴,浩瀚,令人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