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林羿低吼一声,强提一口元气,将翻腾的气血压下,脚下“地脉星涡”疯狂旋转,榨取着周围因为地脉紊乱而变得有些狂躁的地气,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紧跟着陈老倌冲入混乱的煞伥群中!
他没有选择攻击,而是将所剩无几的力量全部用于身法和防御。赶山鞭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模糊的土黄色鞭影,不是抽打,而是如同灵蛇般点、拨、缠、引,将挡路的、摇摇晃晃的煞伥巧妙地拨开到两侧,或者利用鞭身传递的地脉滞涩感,稍稍延缓它们的动作。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在混乱礁石中穿梭的疾鱼,险之又险地穿过煞伥群,一头扎进了前方雾气最浓的入口!
身后,煞伥们混乱的嘶鸣迅速变得暴怒和清晰,显然那地脉紊乱的效应正在快速消退,它们重新恢复了控制,正疯狂地追来!
但两人已经冲进了入口后的空间。
这里比外面通道宽敞许多,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厅,但显然经过人工修整。石厅的穹顶很高,隐没在翻涌的雾气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厅中央——那里没有雾气,地面是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圆形凹陷,凹陷内并非泥土,而是如同之前看到的、布满了“地脉导引纹”和“镇封灵嵌”的暗色金属质地石板,构成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完整的巨大法阵图案!
法阵的中心,是一个大约脸盆大小的、深不见底的漆黑孔洞。孔洞边缘的符文最为密集,闪烁着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黯淡灵光。一股令人心悸的、混合着古老封印气息和精纯阴煞波动的气流,正从那孔洞中缓缓逸散出来,融入周围的雾气中。
而在那法阵图案的外围,紧贴着圆形凹陷的边缘,赫然插着九面巴掌大小、颜色暗沉、非金非石的古朴令旗!令旗呈环形分布,每一面上都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颜料描绘着不同的、充满蛮荒气息的兽形或山川符文。
但这九面令旗,此刻竟有一面,从中间断裂,斜斜地倒在法阵边缘!断裂处参差不齐,仿佛被什么巨力从内部崩断!其他八面令旗虽然依旧挺立,但旗面黯淡无光,布满了细微的裂纹,插在地上的部分也隐隐有些倾斜。
“锁龙阵基!镇煞令旗!”陈老倌冲得太急,差点一头栽进那法阵凹陷,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着眼前的景象,尤其是那面断裂的令旗,失声惊呼,“果然!这阵法……破损了!有一处关键的‘镇眼’被毁了!怪不得那东西能越来越活跃,甚至开始反向影响阵法!”
林羿也看到了那面断裂的令旗,心头一沉。这就是问题的根源之一!古代大阵年久失修,核心阵眼出现破损,导致封印松动,被封印的孽龙残魂不仅没有在漫长的“抽汲”中消亡,反而可能找到了阵法的破绽,开始尝试反扑甚至反向利用!
就在这时,身后入口处,暴怒的煞伥和伥卫已经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了进来,嘶鸣声充满了整个石厅!它们显然对这个地方极为重视,或者说,那地底的“东西”通过它们,对这里有着绝对的控制欲,绝不容许外人踏足!
更要命的是,随着大量煞伥涌入,它们身上散发的阴煞之气与石厅中央法阵孔洞中逸散出的精纯阴煞产生了某种共鸣,整个石厅的温度骤降,雾气开始剧烈翻滚,隐隐凝聚出更多模糊的、充满恶意的影子!
“不能待了!”陈老倌脸色铁青,看了一眼那破损的阵基和断裂的令旗,又看了一眼潮水般涌来的敌人,知道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记住这里的样子!尤其是那面断旗的位置和旁边令旗的符文!走!”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剩下的所有“驱煞粉”,朝着身后入口方向狠狠撒去!刺鼻辛辣的气味瞬间弥漫,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煞伥发出一阵更加尖锐的嘶鸣,动作再次受阻。
“林小子,跟紧!”陈老倌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不再看那法阵,转身朝着石厅另一侧一个他刚才就留意到的、被巨石半掩的狭窄缝隙冲去!那是他凭借多年经验判断出的、可能的另一条生路!
林羿强忍着大脑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中央的法阵、断裂的令旗、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孔洞,将这一切牢牢刻印在脑海,然后咬紧牙关,跟着陈老倌,如同两道狼狈的影子,一头钻进了那条黑暗狭窄、不知通往何处的石缝之中。
身后,是无数煞伥疯狂冲击巨石、试图挤入缝隙的刺耳刮擦声和充满不甘的咆哮。
但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和一丝渺茫的生机。
他们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也陷入了更深的危机。那面断裂的“镇煞令旗”,如同一个滴血的伤口,诉说着古老封印的衰败与被囚者的蠢蠢欲动。而他们,这两个偶然卷入此间的渺小存在,又将如何面对这即将失控的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