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抬眼望向窗外那株老海棠,她会想起那个少年眼底的执拗,想起五年之约的承诺——但那终究是遥远的事,眼下的风雨,才是她必须直面的战场。她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玉镯,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不急,一切都还来得及。
与此同时,慕浪的人生已驶入截然不同的轨道。踏入大学校园的那一刻,他便给自己划定了清晰的轨迹:教室、图书馆、宿舍、食堂,四点一线,雷打不动。他像是一台精准运转的时钟,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学习与提升填满,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沈砚知果然信守承诺,不仅考入了同一所大学,成为了慕浪的室友。
他像是慕浪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图书馆里隔着一张书桌刷题,食堂里挨着坐分享餐盘里的饭菜,就连深夜回宿舍的路上,也总能看到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在这所人才济济的校园里,沈砚知成了慕浪唯一敞开心扉接纳的朋友,也是唯一知晓他心底执念的人。
慕浪的容貌自开学起便在校园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那是一种近乎凌厉的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肌肤是常年不见烈日的冷白,配上他沉静寡言的性子,更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禁欲感。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短短几日便传遍了整个校园,无数女生趋之若鹜。
清晨的宿舍楼下,总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装作偶遇;图书馆的书架旁,会有人“不小心”将书本掉落在他脚边;就连去食堂的路上,也常常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粉色的情书塞满了他的课桌抽屉,包装精美的礼物堆在宿舍门口,甚至有大胆的女生直接拦住他,红着脸告白。
但慕浪对此始终无动于衷。情书从未拆开,礼物原封不动地退回,面对告白,也只是冷淡地颔首,吐出“抱歉”二字,便径直绕过对方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予。
他手腕上那串深棕色的佛珠,是封千岁当年亲手为他戴上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未曾离身,星月菩提珠子被摩挲得光滑温润,成了他身上最显眼的标识。
不知是谁先传出来“慕浪喜欢佛珠”的流言,竟真的有女生专门跑到城郊的古寺,焚香祈福,求了一串据说开过光的佛珠,小心翼翼地送到他面前。
那一刻,慕浪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浓烈的厌恶,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细纹。那串陌生的佛珠在他眼中,不是心意,而是对他执念的亵渎,更是阻碍他前行的绊脚石。
他的时间不多了。五年之约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他与封千岁之间的差距——她是执掌家族的家主,而他不过是个初入大学的学生,若不拼尽全力追赶,终将被她远远甩在身后。他早已不止一次明确告知旁人“我有女朋友”,可这些人的纠缠从未停止,像附骨之疽,搅得他心烦意乱。
忍无可忍之下,慕浪果断决定搬出宿舍。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带阳台的公寓,简洁的装修,书桌上堆满了专业书籍和习题册,阳台种着一盆的糜荼花,是封千岁曾经提过喜欢的品种。
但他不知道糜荼花是封千岁为慕浪选的。
糜荼花的花语——末路之美。
沈砚知自然紧随其后,租下了隔壁的房子,依旧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搬家那天,沈砚知帮他把最后一箱书搬上楼,看着慕浪将那串佛珠重新戴回手腕,轻声问道:“这样会不会清净些?”
慕浪望着窗外远处的天际线,眼神坚定:“清净,才能心无旁骛。”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辛苦,但为了封千岁,为了那份跨越时光的约定,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