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行的脚步声裹挟着浓重的愠怒,重重踏过青石板路,直至院门外的脚步声渐次远去,封千岁也未曾抬一下眼睫。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掌心蜷着的雪白狐毛,目光尽数落在石桌上新得的两只蓝湾牧羊犬幼崽身上,半点余光都没分给那道负气的背影。
暖融融的日光透过枯树枝干的缝隙斜洒进来,落在石桌上那枚錾刻着缠枝莲纹的长命锁上,锁身鎏金,坠着细碎的红玛瑙珍珠流苏,晃出细碎的光。这锁,自然也有丽华的一份。
封千岁伸手将蜷在石凳上的丽华揽入怀中,指尖托着小狐狸温软的肚皮,将它轻放在自己膝头。
她垂眸时,银发如流瀑般垂落几缕,拂过丽华雪白的皮毛,抬手捏起那枚小巧的长命锁,小心翼翼地绕到狐狸脖颈处扣好。
而后微微倾身,额头贴着丽华微凉的小额头轻轻蹭了蹭,嗓音低柔得像浸了蜜的温水:“真是只秀气的小狐狸。”
指尖顺着丽华的脊背轻轻摩挲,她的声音淡了几分,混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怅然:“小丽华,我有些想娇奴了。你和它不同,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话到此处,她忽然顿住,指尖顿了顿,又轻轻拍了拍丽华的脑袋,将未尽的话语咽了回去,“算了,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
说罢,便将丽华放回石凳上。小家伙晃了晃蓬松的尾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指尖,似是在安抚。
封千岁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两只怯生生缩在一起的蓝湾牧羊犬幼崽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它们毛茸茸的脊背,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模样长得还不错,就是胆子有些小了。”
这两只是同一窝的崽子,挨在一处时对比格外分明。稍大些的那只,体格壮实些,眼瞳是极深的蓝宝石色,像盛了一汪深海,沉邃又清冽;另一只的眼瞳则偏银蓝,像揉碎了的月光落进湖水,毛色也更浅,是近乎烟蓝的白,软乎乎的一团,看着更显娇憨。
封千岁取过一旁备好的项圈,她抬手给两只幼崽们戴好,项圈贴合着脖颈,衬得原本就品相极好的小家伙们更添了几分矜贵气。
她指尖点了点大些那只的鼻尖,眉眼间漫过一丝冷冽的锋芒:“我的宠物,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指点点。”若是没了它们,她的理智可坚持不了多久。
许是她的气息温和,又或是那点冷意并未对着幼崽,两只小家伙熟悉了她身上清冽的冷香与淡淡的狐裘气息后,渐渐放下了怯意。
先是试探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心,而后晃着短短的尾巴,跌跌撞撞地跟在丽华身后,在铺满青石板的院子里撒欢乱跑。丽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在前面,雪白的狐尾扫过地面,两只幼犬追着那抹白影,偶尔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倒给清冷的院子添了几分热闹。
待院中的嬉闹声稍歇,封千岁才直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唤来泠姨。她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轻叩桌面,语气从容且条理清晰:“我离府这段时日,家中诸事便交由婶母玉浅打理。”
顿了顿,她补充道:“奶奶年事已高,经不起琐事烦扰;玉浅婶母协助打理族中事务多年,熟门熟路,交由她,我放心。”她这次应召前去,前路未卜。家中总得有个稳妥的人主事,玉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泠姨躬身应下,将她的吩咐一一记下,退了出去。
翌日拂晓,天刚蒙蒙亮,院外便传来了汽车引擎低沉的声响。接封千岁的车子,已经候在门外了。
封千岁早已梳洗妥当,一身暗红色锦绣马面裙,裙身织就的缠枝金凤纹在晨光里熠熠生辉,裙摆垂坠,行走间只听得金饰轻响,不见半分拖沓。一头银发被高高盘起,仅用一支累丝嵌宝石金凤步摇点缀,金凤的羽翼栩栩如生,红宝石做的眼,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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