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目光穿过冷白射灯投下的光柱,落在审讯椅上的人身上,眸底波澜不惊,只有心底掠过一丝尖锐的厌恶。
毒贩听见落锁声,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倏地掀起来,浑浊的眼球先是凝滞了半秒,随即像毒蛇的信子,一寸寸扫过封千岁的身形。他的瞳孔先是因意外骤然收缩,眼白上的红血丝都清晰可见,不过转瞬,那收缩的瞳孔又散漫地扩开,眼角的刀疤跟着嘴角的弧度往上挑,扯出一抹既轻蔑又龌龊的笑。
他没急着说话,只是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慢吞吞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那动作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从封千岁精致的眉眼滑到她纤细的脖颈,再落向她单薄的肩头,像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呵。”他低低嗤笑一声,声音粗嘎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审讯椅的扶手,指节泛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我当是哪个硬茬子,原来是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丫头。”他的视线仍在封千岁身上游移,语气里的轻慢几乎要溢出来,“怎么?华国没人了?派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来陪爷解闷?”
封千岁依旧站在阴影里,没动,也没应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里的污浊与贪婪,像黏腻的蛛网裹上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搅,但她死死压了下去。心底的念头却转得极快:这毒贩眼神里的轻慢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在试探,也在故意挑衅,想先声夺人打乱她的节奏。
她的指尖又颤了颤,不是因为害怕,是身体里的不适感又重了几分,那些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记忆碎片,像是被这审讯室的压抑气息晃得微微发颤,她攥紧手心,无声告诫自己:不能后退,哪怕待会儿意识溃散,哪怕事后要躺上三天,也必须从他嘴里撬出那些跨境贩毒的线路。
毒贩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语气吓住了,脸上的笑更放肆了些,眼角的刀疤挤成一团,显得愈发狰狞。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铁链摩擦审讯椅发出“哗啦”的声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露骨的猥琐:“小丫头,跟爷说说,是哪个部门的?细皮嫩肉的,别是被人骗来的吧?要是肯陪爷说几句好听的,爷兴许还能赏你点……”
话没说完,封千岁终于动了。她抬脚,一步步走向光柱里,步伐轻缓,抬眼,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毒贩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惧意,反倒裹着淬了冰的轻蔑,像在看一滩黏在地上、连清理都嫌脏了手的污泥。
她薄唇微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冷冽,像一把锋利的冰刃,直直戳进毒贩的张狂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的阶下囚,也配跟我开口说话?”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毒贩被镣铐锁住的手脚,扫过他满脸的横肉与眼角狰狞的刀疤,最后落回他浑浊的眼睛上,眸底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老鼠尚且知道躲在暗处不敢见光,你却敢拿人命填自己的腰包,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罪有应得,真当自己还有资格在这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