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之后，才听得地下传来低低的声音：
“儿子，知道了。”
从那以后，刘小姐再难有机会见到崔逖。不单是因为崔逖自行要求，搬进崔府最偏僻、最清冷的院子，也因为崔逖开始闭门苦读，以不足十岁之龄，备考科举。
直到他十三岁高中状元，刘小姐才在长街上，远远地望见身披红花，打马而过的他一眼。
跟记忆中那个小少年，已经全然不同了。
他变得风度翩翩，斯文有礼，和煦爱笑，一副神童才俊，世家典范的模样。
让人根本想不到，他当年是个偷偷在书房里，翻话本子的小孩。
虽然更英俊、更有才气、更令人怦然心动了，但刘小姐不知为何，心中空落落的。
“虽然你们都说我傻。”刘小姐看着林妩，就这么有自知之明地把大实话说出来了。
到让林妩有点难以回答。
不过，她也不需要林妩的回答，自说自话是她的长处：
“但我亦明白，世家与天家之争，从来都伴随着血与亡。”
“崔逖哥哥此去京城，必定十分凶险。可他是那样的人，他是为世家而生，便是我想将他留下，他也断然不可能留下。”
“我不知道，他回去之后，会不会步上崔伯伯的后尘……”
刘小姐慢慢低下头。
“我不知道。”
“但不论如何，在坏事发生之前，我希望他至少是开心的。”
“你会让他开心的，对吗？”
几滴泪水砸在芦苇叶子上，迅速没入晨露之中。
林妩只想长叹一口气，拿在手上的几张路引，那么轻，又那么重。
真是拿人手短啊，她不光不能辜负崔逖，还得让他开心！
刘小姐啊，你是不知道，崔逖那人若要开心……可就太十八禁了。
林妩真想把路引还给她，可她哭得，鞋面都湿了。
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浑身抽搐，哭到发出猪的哼哼叫。
林妩实在不忍心。
“好吧。”她将路引放入袖中：“我答应你，我会让崔逖开心的。”
“不过……”
崔逖的态度很明显，他极其礼貌又疏离地与自己不想沾边的人保持距离，说他无情也好，说他精明也罢，总之刘小姐今时今日的身份，不在他的交往之列。
林妩充分尊重身边人的个性和意志，因此，她不能替崔逖做决定，认下这份人情。
“于我，我十分感谢你愿意出手相助。今后有机会，我定当还此恩情。”
“但崔逖，恐怕不愿领情。”
“所以……”
她探手入怀：
“我就用这个，替他向你买下这份路引吧。”
一样熟悉的东西，出现在刘小姐眼前。刘小姐错愕不已，微微睁大眼睛。
“这是……你，你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