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练兵场周围的百姓——不知何时，城墙上、街道旁已经围了不少百姓，有的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蔬菜，有的抱着孩子，看到张丰拿剑指着秦沧，都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一个约莫六十岁的老妇人，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快步走到张丰面前，颤巍巍地说：“道长，你可不能冤枉秦将军啊！去年冬天，我和孙子在南阳快饿死了，是秦将军给我们分粮食；叛军追来的时候，是秦将军带着人护我们突围，他要是屠夫，我们这些百姓早就死了！你要是杀了他，叛军来了，谁来保护我们啊？”
老妇人的话刚说完，周围的百姓也纷纷附和：“是啊！秦将军是好人！”“别听这道长胡说，他就是来捣乱的！”“快把剑放下，别伤了秦将军！”
张丰看着围过来的百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自己口中的“屠夫”，在百姓眼里竟然是救命恩人。他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李晟趁机继续说道：“张道长，紫霄宫乃正道之首，当以天下百姓为重。如今叛军压境，潞州若破，周边的百姓都会遭殃。你若真为正道，就该劝紫霄宫出兵助我们对抗叛军，而非在这里与秦偏将内斗——这不是正道所为，是给叛军可乘之机！”
张丰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李晟的话堵得说不出来。他知道李晟说得对，紫霄宫虽自称正道，却也不敢公然与朝廷作对，更不敢在叛军肆虐时挑起内斗，否则只会被天下人唾骂。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青钢剑，却依旧对着秦沧冷声道：“秦沧，今日看在李将军和百姓的面子上，我暂饶你一次。但你记住，正道的眼睛一直盯着你，若你日后敢滥杀无辜，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紫霄宫也必诛你！”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紫色的道袍在晨光里一闪，很快就消失在了城外的官道上。
百姓们看到张丰走了，都松了口气，纷纷围到秦沧身边，有的递上刚烤好的麦饼，有的询问要不要帮忙守城，秦沧一一笑着回应，让士兵把百姓们送回城里，免得被接下来的军务波及。
“多谢李将军今日解围。”秦沧走到李晟面前，拱手道。他知道，若不是李晟及时赶到，就算他能制服张丰，也会落个“对抗正道”的名声，日后麻烦更多。
李晟摆了摆手，笑着说：“你我都是为了对抗叛军，不必言谢。只是这紫霄宫，你日后需多留意——他们虽迂腐，却有不少高手，若真把他们惹急了，对我们没好处。”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秦沧：“对了，这是长安来的消息。崔乾佑的五万大军已经从洛阳出发，预计十天内会到潞州，朝廷让我们务必守住潞州，郭子仪将军也会派三千人来支援，三天后就能到。”
秦沧接过密信，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朝廷的命令和郭子仪的支援计划。他心里松了口气——有了郭子仪的三千援军，再加上潞州的防御，守住潞州应该没问题。
“李将军，不如我们去议事厅详谈，商量一下防守计划？”秦沧邀请道。
“好！”李晟点了点头，跟着秦沧朝着节度使府的方向走去。
练兵场的呐喊声再次响起，士兵们已经重新投入训练，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城墙上的百姓也渐渐散去，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几分坚定——有秦沧在，有铁壁营在，他们一定能守住潞州，挡住叛军。
秦沧走在前面，看着身边的李晟，又想起刚才张丰的警告，心里冷笑一声。所谓的正道，若只会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而不会动手保护百姓，那这样的正道，不认也罢。他要做的，不是让紫霄宫认可，而是让百姓能活下去，让叛军不敢再踏入潞州一步。
阳光渐渐升高，洒在潞州的街道上，给甲胄镀上了一层金色。秦沧知道，接下来的十天，将会是潞州最艰难的时刻，崔乾佑的五万大军，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