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秩序虽定,然洪荒之奇,常显于生命形态之匪夷所思。有追求形体之极致延伸,亦有颠覆生死之循环常伦。在那滨海险峻之地与幽邃地脉深处,便存在着两个行走于形态与存在边界上的异人国度——足长如楫、跨海如溪的长股之国,与心窍不开、死而复生的无启之国。
长股之国,居于东方滨海,一片礁石嶙峋、潮汐汹涌的“蹻足崖”。其国民最显着之特征,便是那双异乎寻常的长腿。其腿自髋部以下,长度数倍于上身,直立时宛如踩高跷,膝盖高过头顶,双足更是巨大如舟楫,足底生有厚蹼,脚趾长而有力。
此异形乃造化之功,使其能适应这险恶的滨海环境。他们无需舟船,仅凭这双长腿,便能轻易涉过常人难以渡过的湍急海峡,于深水区行走如履平地,捕捞巨鱼、采集深海珍珠与珊瑚。潮汐涨落、暗流漩涡,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行走间需略加留意的小小波澜。他们居于悬崖上开凿的洞窟之中,以巨大的贝壳、海藻与礁石构筑栏栅。长股国人性情看似迟缓,实则每一步都沉稳如山,目光长远。他们不擅精细手工,却善于利用海中巨骨、坚韧海藤制作大型工具与武器。他们崇拜“海平线”与“定海之力”,祭祀时,会集体步入深海,直至海水仅及其腰,于波涛中默然矗立,感受大海的脉搏与力量,祈求航行(涉水)平安与渔猎丰饶。
无启之国,则位于中原之地某处人迹罕至的幽深山谷,名为“息壤之墟”。其国民形貌与常人无异,然其体内却无寻常人之五脏六腑,尤以无心无窍最为奇异。他们不饮不食,不呼吸,亦无男女之欲,仿佛泥塑木雕,却又具备行动与感知之力。
其生命形态,乃是一种奇异的“轮回”。无启国人寿命可达百年,然其“死亡”并非终结。当其寿尽,身躯会逐渐僵化,最终化作与息壤之墟土地无异的泥土,意识沉眠。再过百年,于原处或其他适宜之地,会有新的无启民自土中“生出”,形貌或与前生相似,却无前世记忆,宛若新生。如此循环往复,无有穷尽。
其起源已不可考,有云是上古女娲娘娘抟土造人时,一批未能赋予完整灵性与七情六欲的“试作之品”,流落至此,自成一体。他们居于简单的土穴或石室,无社会结构,无家庭伦常,彼此间淡漠相处,仅维持最低限度的交流。他们崇拜“泥土”本身,视其为生命之源与最终归宿,祭祀活动便是静静地围坐于即将“化土”或刚刚“生出”的族人身边,默然感受那生死(姑且称之为生死)循环的寂静韵律。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两个形态与存在方式都极为特殊的国度,本应永无交集。然而,一场关乎“生存空间”与“存在意义”的意外,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长股之国所在的蹻足崖,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地下深处蕴藏着一种名为“海魂玉”的灵材,此玉能安魂定魄,辅助修行,对长股国人而言意义不大,却是外界修士趋之若鹜的宝物。偶尔有知晓此事的修士,会试图避开长股国人的视线,潜入崖下深处偷偷开采。
这一日,几名胆大包天的中原修士,凭借避水符与土遁术,潜入蹻足崖底一处隐秘的海蚀洞,试图挖掘海魂玉。然而,他们低估了此地地质结构的复杂与海魂玉矿脉的奇异。一场鲁莽的爆破法术,竟意外触动了一条脆弱的地脉节点,引发了小范围的地层塌陷!
塌陷的方位,恰好通向更深层的地下网络,而那网络的某一支,竟蜿蜒连接到了千里之外的“息壤之墟”!剧烈的震动与灵机紊乱,打破了无启之国万古的沉寂。更糟糕的是,塌陷处泄露出的狂暴水灵之气与外界杂乱的生机,如同污泉,涌入了那纯粹依靠地脉阴静之气维持循环的息壤之墟。
这对无启之国而言,不啻于一场灾难。那外来的、躁动的气息,干扰了他们“化土”与“生出”的宁静过程。数名即将“化土”的无启民,进程被打断,身躯在半泥半肉的状态下痛苦扭曲,无法安息;而几处本应“生出”新族人的土地,也出现了异常,要么迟迟没有动静,要么生出的个体孱弱畸形,灵光黯淡。
无启之国虽无强烈情绪,但那维持族群存在的根本法则受到威胁,仍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与“危机”。他们本能地沿着地脉异常波动的来源,向蹻足崖方向聚集。这些泥塑般的身影,沉默地从地穴、岩缝中走出,步伐缓慢却坚定,目标直指那塌陷的海蚀洞。
而此时,那几名引发祸事的中原修士,正被闻讯赶来的长股国人堵在海蚀洞中。长股国人虽不善法术,但那如巨柱般的长腿封锁了海面,巨大的脚掌踏下,激起滔天浪涌,使得修士们的遁术大打折扣,困守洞内,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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