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信你们的鬼话!看你们这轻松的样子,哪像遭了灾?定是来捡便宜的!”另一个劳民青年吼道,他因庄稼被毁而满腔怒火。
而试图上山的劳民,则被崎岖的山路和毛民设置的、用于防止野兽的简易障碍所阻,加之不熟悉地形,寸步难行,挫败感更增。
误解与敌意在山麓蔓延。一方认为对方是懒惰的窃贼,另一方则认为对方是排外的蛮夫。一小股劳民试图强行驱逐毛民,毛民则凭借敏捷身手躲避,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天空之中,那因蝗灾而显得有些晦暗的日头旁,忽然漾开一圈七彩光晕。一位身着朴素麻衣、手持木杖、面容慈和却带着洞悉世事沧桑眼神的老者,踏着清风缓缓降临。他并非天庭正神,而是南华真人游历洪荒的一缕化身,感应到此地“逸”与“劳”的极致冲突与共同困境,故来点化。
“唉……”真人未语先叹,木杖轻点地面,一股无形的平和气息扩散开来,抚平了现场的躁动,“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尔等所求,不过生存,何至于此?”
他目光扫过面黄肌瘦、佝偻疲惫的劳民,又看了看虽然敏捷却面带惶惑、身形略显消瘦的毛民,心中了然。
真人对劳民道:“汝等终日劳作,汗滴禾土,其志可嘉。然,天地生养万物,并非只有‘力耕’一途。可知这毛民之族,虽不事稼穑,然其攀援山巅,疏通云雾,无形中滋养了更高处的泉眼,其泉水流下,亦滋养了尔等田地的水源?尔等视其为窃,彼或为求生;尔等阻其上山,或断自身活水之一源。”
又对毛民道:“汝等仰赖天赐,悠游林泉,其性自然。然,天地亦有变时,岂能永恒不变?可知山下这些劳者,其勤勉开垦,固土保水,亦减缓了山洪冲刷,无形中护佑了尔等栖身之山林?尔等视其为敌,彼或为护家;尔等拒其于外,或失互助之良机。”
真人最后道:“逸与劳,本非对立。过逸则怠,失其根本;过劳则伤,失其天性。今蝗灾肆虐,乃天地之劫,非独对尔等任何一方。毛民善攀援,可探查蝗虫巢穴,引导天敌;劳民善组织,可大规模布设驱蝗之物,协作扑杀。何不各展所长,共度此劫?灾后,毛民可引山泉,助劳民灌溉;劳民可赠余粮,助毛民过渡。如此,逸者知勤之必要,劳者得逸之喘息,岂非两全?”
南华真人之言,如春风化雨,涤荡着双方心中的偏见与固执。劳民们意识到,这些“毛猴子”并非敌人,甚至可能对水源有益;毛民们也明白,这些“弯腰者”的劳作,也在间接保护他们的家园。
在生存的共同威胁与真人充满智慧的调解下,毛民与劳民放下了敌意。毛民凭借其敏捷与对山林的熟悉,深入险地,找到了几处主要的蝗虫孵化区;劳民则发挥其组织能力与制作工具的长处,根据毛民提供的信息,大规模熬制草药、布置烟熏,并引导鸟类天敌。
合作之下,蝗灾的势头终于被遏制。灾后,双方也初步建立了以物易物的联系,毛民引导下的山泉确实改善了部分田地的灌溉,而劳民慷慨分享的储备粮种,也帮助毛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