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出了决定。
在倪克斯最浓重的时刻,美狄亚披上深色斗篷,如同融入夜色的魅影,避开了宫廷守卫,携带着她最有效的魔药与符咒,悄然离开了王宫,前往阿尔戈号英雄们驻扎的岸边。
她在营地边缘显出身形,直接要求面见伊阿宋。当英雄们惊疑不定地引她见到伊阿宋时,美狄亚直视着这位让她心绪翻腾的王子,开门见山,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知道你面临的考验,伊阿宋。那喷火的神牛,那嗜血的龙牙武士……凭你凡人的力量,绝无可能成功。”
她向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雕刻着蛇纹的小小玉瓶,其中荡漾着仿佛有生命般流动的、暗金色的油膏。
“这是‘冥河之水’与‘普罗米修斯之血’调和而成的神油,”她解释道,深绿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涂抹全身,它将赋予你一日之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神力,足以让你驾驭神牛,无视火焰。”
接着,她又取出几枚闪烁着不祥磷光的黑色龙牙(与她父亲要伊阿宋播种的龙牙同源,但经她秘法处理)。
“播种龙牙后,当武士破土而出,”她压低了声音,带着巫女特有的诡秘,“不要立刻攻击。记住,将这块巨石……”她示意身边一块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岩,“……投入他们中间。他们自相残杀的诅咒将被引发,他们会将彼此视为敌人,相互杀戮。你只需等待,最后收拾残局。”
伊阿宋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公主,她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带来了生的希望,却也伴随着未知的风险与……一份沉重的人情。他看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感,那炽热几乎要将他灼伤。
“为什么?”伊阿宋忍不住问,声音干涩,“为什么要帮助我们?背叛你的父亲,你的国家?”
美狄亚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故土的歉疚,有对未来的迷茫,但最终都被那炽烈的决心覆盖。
“为了你,”她的回答直接而坦率,带着科尔基斯女子特有的热烈与决绝,“也为了我自己。带我离开这里,伊阿宋。带我去看你的世界,让我摆脱这注定的牢笼。而我,将助你取得金羊毛,作为……我的嫁妆,与盟誓。”
条件开出,命运的天平在此倾斜。伊阿宋望着眼前这集美丽、智慧、强大与危险于一身的异国公主,望着她手中那能救他性命、完成伟业的魔药与策略,感受着她那不容拒绝的、火山喷发般的情感,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接过了玉瓶与龙牙,也等于接下了这份以背叛与爱情为筹码的沉重盟约。
“我答应你。”伊阿宋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清晰,“事成之后,你随我返回希腊,你将成为我的妻子。”
盟约,在科尔基斯的海岸边,在倪克斯的见证与赫拉、阿佛洛狄忒的默许下,以魔法与命运为契,就此订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