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变化极其细微,散落在广袤天地的角落,如同华美锦缎上偶尔跳线的几根丝缕,并未引起大规模的恐慌。帝鸿的光辉依旧主导着大势,人道的融合仍在稳步推进。
然而,一些感知敏锐的至高存在,已然察觉到了这源自世界根基的、微妙而不祥的“流逝感”。
北冥之极,那逍遥无待的鲲鹏,于一次由鲲化鹏的蜕变间隙,忽然感到那承载它、本应空无自由的北冥虚漠,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粘稠”与“界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试图为这片“无”打上烙印,虽未成功,却让它首次感到了某种意义上的“不自在”。它发出无声的咆哮,巨翼搅动虚漠,将那异样感强行驱散。
天庭,韶音乐府。宴龙正在调试新制的“混沌钟”(仿混沌无形之态所铸,能发无形之声),试图谱出一曲能包容万有的乐章。然而,当他神念沉入音律本源时,却隐约“听”到了一种背景噪音,那并非任何已知的声音,而是一种绝对的“静”,一种吞噬一切音符、让旋律失去意义的“无声之鸣”。他骤然停下,额角渗出细微的冷汗,看向下界某个方向,眼中充满了惊疑。他的乐章,第一次遇到了无法调和的存在。
帝鸿自身,那煌煌光辉的核心,亦感受到了一丝极细微的“阻滞”。他那本应无远弗届、洞彻一切的光明,在照向某些特定区域(尤其是那些被混沌影响之地)时,仿佛投入了深不见底的潭水,光线的延伸变得缓慢,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变得模糊、扭曲,甚至带有一种将他的“秩序定义”悄然抹平的倾向。
混沌,无识无智,无善无恶。它只是“存在”着,并以它存在的本身,无声地侵蚀着这个由盘古开辟、由诸神经营、由帝鸿光耀的“有序世界”。它的“啼哭”,并非声音,而是这方天地法则体系,因这绝对“无序”源点的出现,而自发产生的、源于本能的战栗与悲鸣。
无面之君,悄然临世。混沌初啼,万法同悲。
帝鸿的光,试图照耀一切,定义一切。
混沌的暗,则包容一切,消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