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观世录

第74章 盖国埻端,天覆地矩

天庭秩序,经纬星汉,丈量乾坤。然洪荒之博,有仰观天象、以膜覆穹之族,亦有俯察地理、执矩定端之邦。在那追求笼罩天穹、自成一方天宇的高原,与那执着于界定万物、厘定标准的平原,便存在着两个将“覆盖”与“端直”之道推向极致的异人国度——盖国与埻端国。

盖国,居于西北一座名为“擎天坪”的广袤高原。其国民身形高大,臂展奇长,最奇特之处在于其肩背之上,生有一层薄而坚韧、色如天青的透明肉膜,舒张开来,宛如华盖,能覆盖数丈方圆。此膜非翼,不能飞翔,却可调节光热,凝聚水汽,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模糊其笼罩范围内的天机窥探。

此异禀乃其与生俱来的天赋。传闻其先祖乃是一位试图为族人遮蔽风雨、独享一方安宁的部族领袖,其宏愿感天,血脉异变,后代遂成此态。盖国人借此“天覆之膜”,于高原之上营造出独特的小气候,种植需特定光热的珍稀作物,其膜下空间更是他们举行仪式、商讨秘事的天然帷幕。他们居于以巨石垒砌的、顶部开阔的圆形石堡中,以便随时张开肉膜,承接天露或遮蔽烈日。盖国人性情沉稳内敛,略带孤傲,崇尚“自成一统”与“天覆之德”,崇拜“苍穹之盖”与“初祖之愿”,祭祀时,全族人会于祭坛同时张开天膜,连成一片,仿佛在高原上撑起一片人造的天穹,祈求风调雨顺、族运绵长。然,过度依赖天膜亦使其不擅远行(因离高原特殊环境则膜效大减),且其“自闭”倾向常引外界猜疑。

埻端国,则位于中央之地边缘,一片名为“规矩原”的极度平坦之地。其国民形貌与常人无异,但眼神锐利如尺,行动间带着一种刻板的精准。他们一生都在追求“端”与“正”,视一切不规则、不标准为谬误与亵渎。

此国风气,源于其立国之基。传说其开国之君是一位极致的度量衡大师,定下万世不移之标准,要求国人言行举止、器物营造皆需合乎规矩。埻端国人能肉眼分辨毫厘之差,徒手画出笔直如绳墨的线条。他们建造的城郭房屋,横平竖直,分毫不差;耕种的田垄,整齐划一,如同棋盘。其社会等级、礼仪规范,皆有严苛至极的量化标准。埻端国人性情严谨乃至刻板,崇尚“绝对精准”与“万世法度”,崇拜“规矩之神”与“度量之祖”,祭祀时,献上最标准方圆之器,步履行进皆用尺量,祈求国法严谨、万物有序。然,极致的刻板压抑了所有创造力与变通,且其常欲以自身标准衡量、匡正他族,易生冲突。

正所谓“天覆无方,地矩有常”。这两个分别追求“自成天地”之覆盖与“界定万物”之端直的国度,因一件自天外陨落的奇物“混沌之卵”而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盖国所在的擎天坪,乃洪荒中罕见的、能微弱感应天外混沌气息之地。那“混沌之卵”坠落后,恰好落在高原一处灵眼之上。此卵无固定形态,时刻变化,散发着混乱却又蕴含无穷可能的气息。盖国大祭司“天幕”认为,此卵乃天赐机缘,若能以举族“天覆之膜”将其笼罩、温养,或可从中参悟出笼罩一方、隔绝外扰的终极法门,甚至使盖国真正成为独立于洪荒之外的存在。

而埻端国的观星师,也同样观测到了这天外异物的坠落。在其看来,这“混沌之卵”形态不定,毫无规矩,乃是“混乱”与“谬误”的化身,是对其国一切准则的根本挑衅!必须将其捕获,以无上规矩之力将其“矫正”、“定义”,化为一件标准、稳定的神器,方能维护天地秩序的“纯粹”。

双方几乎同时派出队伍,前往混沌之卵的坠落地点。

盖国的队伍,由大祭司天幕亲自率领,族人张开天覆之膜,连成一片移动的青色云盖,缓缓向灵眼处推进,意图以温和的方式覆盖并引导卵中之物。

埻端国的队伍,则由司矩大臣“铁规”带领,他们手持特制的量天尺、定星盘,以及闪烁着冰冷符文的“法则锁链”,步伐整齐划一,如同移动的仪仗,意图以绝对的力量将混沌之卵束缚、固化。

双方在灵眼之地相遇。

看着那片缓缓移动、意图覆盖混沌之卵的青色肉膜,铁规大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盖国异族!安敢以这污浊不规之膜,亵渎天外奇物?此卵形态无端,乃天地大谬,当以规矩正之!速速退开!”

天幕大祭司立于膜下,声音透过薄膜传来,带着空灵的回响:“埻端国的朋友,万物生于混沌,亦归于混沌。此卵蕴含无限可能,岂是尔等僵死规矩所能界定?我族天膜,乃效法苍穹,包容万物,正合引导其自然衍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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