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开始在脑海中勾勒细节——他如何驾着快船前往斯巴达,如何在那华丽的宫殿中见到海伦,她如何对他一见倾心,他们如何冲破阻碍,携手逃离,乘风破浪返回特洛伊……这幻想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栩栩如生,几乎成了他支撑下去的精神支柱。
一日,拉俄墨冬召见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老国王屏退左右,看着自己这个容貌最似自己年轻时、却让他无比忧心的儿子,苦口婆心道:“帕里斯,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吧。阿芙洛狄特的承诺,或许是陷阱。赫拉与雅典娜的怒火,绝非虚言。为了特洛伊,为了你的家族,忘记海伦,安安分分地留在特洛伊。我会为你寻一门尊贵的亲事,让你享有王子应有的荣华。”
若是之前,帕里斯或许会犹豫。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被美神低语滋养壮大的执念。他看着父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叛逆与坚定。
“父王,”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意味,“阿芙洛狄特女神是奥林匹斯的主神之一,她的承诺,岂是儿戏?我既已做出裁决,便无反悔之理。况且……那并非不切实际的念头,那是……命运。”
拉俄墨冬看着儿子眼中那近乎狂热的光芒,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说服他了。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这位年迈的国王。神谕的警示言犹在耳,内部的裂痕,已然显现。
“你……好自为之吧。”拉俄墨冬疲惫地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看他。
帕里斯离开了国王的寝宫,心中并无多少愧疚,反而有种“坚持己见”的快意。他回到自己的居所,从隐秘处取出一枚精心保存的、来自东方的光洁铜镜。他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俊美的容颜,整理着微卷的黑发。
镜中的青年,眉眼精致,唇红齿白,确然有着令凡间女子心动的资本。
“只有我……才配得上那世间至美。”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自负与欲望的笑意。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沉浸于自我构建的幻想与美神的蛊惑中时,在遥远的斯巴达,一场看似寻常的外交使团正在筹备。而特洛伊的宿敌,那些对这片富饶土地与扼守海峡的战略要冲早已虎视眈眈的势力,也正悄然关注着特洛伊王室内部的这场风波,并开始暗中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