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刑罚如下:以最坚固之山岩为底,以其子瓦利化身之恶狼,日夜守候其侧,使其无时无刻不感受血脉相残之痛楚。”
“以毒蛇之形,悬于其头顶岩缝,蛇毒滴落,需以容器承接。当其妻西格恩捧碗接毒时,毒液滴落碗中;当碗满西格恩倾倒数息,毒液便将滴落洛基面部,灼烧其肤,痛苦不堪,周而复始,永无宁日。”
“更以冰冷铁链,贯穿其胸肋,将其牢牢锁于寒冰岩壁之上,神力封禁,万难挣脱。唯有当天地崩毁、锁链锈蚀之时,方得解脱。”
“此刑,直至世界尽头,诸神黄昏降临!”
判决宣毕,诸神默然,虽觉大快人心,却也感受到那刑罚中蕴含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永恒残酷。托尔重重哼了一声,提尔点了点头,芙莉嘉闭上泪眼,不忍再看。
洛基听完判决,疯狂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死寂。他没有再咆哮,只是用那双仿佛淬了毒的眼睛,一一扫过奥丁与在场诸神,最终,嘴角竟又缓缓扯起一个扭曲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弧度。
“永恒囚禁……痛苦煎熬……直至黄昏?”他低声重复,声音嘶哑,“好,好得很。奥丁,还有你们……记住今日。我的痛苦,我的怨恨,将在那洞穴中与寒冰毒岩一同发酵,与滴落的蛇毒一同沉淀。当你们听到锁链最后的呻吟,当你们看到我挣脱束缚的那一天……那便是你们的黄昏,你们的末日!”
“我会等着的……在黑暗里,在痛苦中,睁大眼睛,等着看你们……如何被自己亲手铸造的一切,拖入永恒的烈焰与深渊!”
他没有反抗,任由神卫上前,施加更强大的封印与枷锁。只是在被押解离开格拉兹海姆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阿斯加德那依旧璀璨、却已蒙上永恒悲伤色彩的金宫穹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近乎绝望的疯狂。
就在洛基被押往囚禁地,阿斯加德笼罩在复仇完成却无丝毫喜悦的沉重气氛中时,信使赫尔莫德疲惫而绝望地返回。他带回了死神赫尔的答复:她愿意释放巴德尔的灵魂,但条件苛刻——必须让九界一切生灵与死物,为巴德尔之死落泪哀悼,证明他确被万物所爱。若有任一存在不落泪,巴德尔便永留冥府。
芙莉嘉与诸神立刻行动起来,派遣使者前往九界每一个角落,恳求万物为巴德尔流泪。山河为之呜咽,草木为之垂露,金石渗出湿痕,连火焰都仿佛在抽泣中摇曳黯淡。几乎九界一切,都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然而,在一处幽暗的洞穴深处,使者们找到了一个自称“索克”的女巨人。无论使者如何哀求、威胁,她只是背对众人,冰冷而顽固地重复:“索克不会为巴德尔干枯的眼睛流一滴泪。让他待在赫尔那里吧。”使者无奈回报。
诸神这才恍然,这“索克”极可能就是洛基的又一化身,或是受他意志指使的巨人。最后一线希望,也因洛基埋下的这最后一枚恶毒钉子,而彻底破灭。巴德尔,注定无法在诸神黄昏前归来。
消息传回,芙莉嘉彻底崩溃。奥丁的独眼望向约顿海姆的方向,那冰冷岩石深处的囚徒,即使身陷永恒折磨,其怨恨与恶毒,依旧能化作最锋利的冰锥,刺穿神族最后的期盼。
阿斯加德的天空,仿佛永远失去了部分光明。而在这悲恸与严惩之下,九界的深渊,却开始传来更加清晰、更加不祥的回响。
被缚于孤岛的芬里尔,似乎感应到父亲的遭遇与更深沉的恨意,嗥叫声越发凄厉狂暴,格莱普尼尔锁链在它日复一日的挣扎与怨毒侵蚀下,发出只有奥丁能“听”见的、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哀鸣。
深海的耶梦加得,巨大的身躯不安地扭动,毒液染黑了更大片的海域,其噩梦般的阴影,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米德加德海滨渔民的惊恐传说中。
赫尔海姆内,赫尔默然端坐于她的死寂王座,得知父亲被判永刑,兄弟回归无望,她那半生半死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冥府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几分,通往生者世界的无形壁垒,也仿佛薄了一丝。
而在约顿海姆深处,激进派霜巨人们,则从洛基的遭遇与巴德尔之死中,看到了阿斯加德并非不可战胜的“虚弱”与“内乱”,仇恨的火焰与战争的鼓声,开始更加密集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