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快回去歇着!这两天辛苦你了!”许漾笑着应道,她看着这个憨厚的退伍兵像棵青松似的戳在站台上。
列车缓缓启动,王家豪的身影渐渐后退。
回去又是三十多个小时,许漾的东西放在床铺上,她没躺下,挨着大包坐在床铺上。她像只护崽的母猫,即便疲惫也不敢休息,一直紧紧盯着货,窗外天色渐暗,车厢里的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映得她眼底布满血丝。实在熬不住了,她就趴在包裹着眯一会儿,每次合眼不到十分钟就会猛地惊醒,伸手摸到怀里的包裹心里才安定下来。白天她连水都不敢多喝,嘴唇干裂起皮,只能用舌头轻轻舔一舔,就怕去厕所货再被人偷了。
到了申海市,她一个人咬牙扛着两个大包慢吞吞的挪下站台,平常在正常不过的台阶此时在她眼里显得极为悠长,包裹压得她腰都直不起来,鞋盒的尖角硌得锁骨生疼。等到了候车室,她随便找个角落就在地上坐下,将大包护在自己和墙角之间。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当列车终于驶入临江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9点多了。站台的灯光昏黄如豆,许漾拖着几乎散架的身子挪下车。两个大包在她手上勒出深深的红痕,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等到了平地上,许漾将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重新捆在小推车上,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抖。她推着往外走,出站口的夜风带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许漾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小推车的轮子在水泥路上发出“隆隆”的声响,许漾眯起眼看向远处,那个站在出站口的挺拔身影,不是周劭又是谁?
许漾加快了脚步,“你怎么来了?”
周劭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跟前,他伸手接过许漾的手中的小推车,目光在她破烂的衣服和勒出红痕的手指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他抬手拨开黏在她颈间的发丝,指尖触到湿冷的汗水:“怎么这么狼狈!”
许漾虽然累,但却很兴奋,她伸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狼狈吗?”她笑了笑,眼中像是有两簇小火苗在燃烧,亮得惊人,“我觉得我现在最美,如果有相机我真想自拍一张。”她有目标,并为之奋斗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旁人只见其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的苦状,殊不知她的内心实有难以言表的欢愉。
周劭定定的看着她,疲惫却充实,狼狈却骄傲,就像她此刻沾满灰尘却闪闪发光的人生。
许漾仰起脸,让夜风拂过她汗湿的鬓角。此刻她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可她却像是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记住这个时刻!”沾着尘土的鞋向前踏出半步,像要踩碎整个城市的倒影,“未来临江首富的崛起之路你有幸观摩,是你的荣幸。”
夜风掠过她汗湿的颈侧,卷走一缕蒸腾的热气。那些浸透后背的汗渍,发丝黏连的触感,都成了勋章般的印记。
周劭突然低笑出声,单手推过小车,另一只手稳稳揽住她的肩膀:“首富同志,回家数钱去?”
“你开车来了?”
“当然,我可是要给许老板拉货的......”
夜风将两人的声音送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