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花20块钱买了两条红塔山,她利落地拆开包装,往每条烟里塞了五张崭新的十元钞票。这年头,高档香烟是硬通货。明面上能别在耳后充门面,暗地里拆了换钱就是兄弟们的酒肉。对于刀疤来讲最具有价值,而里面的现金则直接满足其兄弟团伙的活动经费,台面上的体面和台面下的实惠都有了,正合道上人的胃口。
求人办事儿总不能不给人跑腿费,但许漾这礼送的算是重的了,她盘算的是要跟刀疤这条线长期走动,将周劭的人脉变成自己的,这才是许漾的最终目的。就像这香烟,得自己点着了,才能算数。
刀疤正和兄弟们打牌呢,嘴角叼着根烟,烟雾熏得他眯起眼。抬头看见许漾的模样,他大吃一惊,烟都惊的掉在牌桌上,烫穿了那张刚摸到的好牌。早上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半天不见人鼻青脸肿的了?
“嫂子你......”刀疤看着许漾的脸愣是不知道怎么说,他扭头牌桌上吼了一嗓子:“兄弟们,抄家伙!”
牌桌“哗啦”一声被掀翻,五六个刺龙画虎的汉子齐刷刷站起来。
刀疤又转过头,刻意柔和了嗓音,“嫂子,你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的你,兄弟们给你报仇去。”
许漾连忙按住刀疤的胳膊,从布兜里掏出两条红塔山,“刀疤兄弟,”她把烟塞过去,“不用,我这次来不是让你给我报仇的。”
她笑了笑,“我和市场上的李麻子结了梁子,不过我也没吃亏,这不是以防万一。”许漾解释了一句,生怕刀疤一个冲动去把李麻子做了。她可是文明商人,不是黑社会。“我来就想请兄弟们当回照妖镜,照照他背后站着哪路神仙。”
刀疤恍然,咧嘴一笑,“嫂子放心,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保管连他一天上几回茅房都给您记清楚!他相好的裤衩啥色儿都给您查明白!”
许漾笑着退后一步,“那就麻烦兄弟们帮我盯着点儿李麻子接下来几天动向,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走了什么关系,我想知道这些,心里好有个准备。”
刀疤知道他们这些人讲究,跟他们这些直来直往打打杀杀的人不一样,因此也没瞎提什么建议。
“嗨!不就是盯着人么,咱们兄弟多,撒泡尿的......”他突然意识到不文明,连忙把话音吞了,“哈哈,不就是个顺手的事儿嘛。”刀疤将烟往许漾手里推,“周哥对我有大恩,这点儿小事您吩咐一声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些东西!”
“给兄弟们解解乏,你要不要,我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许漾板起脸假装生气,“要不你就是跟我们生分呢。”
她后退两步,“刀疤兄弟,我许漾交朋友,从不让人白忙活,这礼一定要收下。”
刀疤挠着后脑勺,粗糙的手指把光头搓得沙沙响,“嫂子你这话说的,我哪好意思要你们的东西。嫂子,这真使不得.....”一抬头,却发现许漾已经快步退到了院门口。
暮色中,许漾的身影在铁门边顿了顿。她回头冲刀疤摆摆手,青紫的嘴角扬起一抹笑:“辛苦兄弟们了,改天请兄弟们下馆子,管够。”
刀疤抱着两条烟站在原地,直到许漾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身后的小弟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过烟盒,嘻嘻哈哈地开始分派盯梢任务。
“咦!”一个黄毛小子突然惊叫,几张折成小方块的十元票子从烟盒缝里滑落,在水泥地上摊开。“疤哥,烟盒里有钱!”
刀疤眉头一跳,三两下拆开另一条烟,果然又抖搂出几张钞票。
小弟们凑过来数了数,整整十张大团结。
“乖乖!”黄毛吹了个口哨,“疤哥,您这嫂子可真够意思!这一百块钱够咱兄弟潇洒半个月了!”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刀疤突然转身,把烟往桌上一拍,“从今儿起,李麻子放个屁都得给老子记下来!”
他粗糙的手指挨个点过去,“二狗和大壮负责上午,老猫和刚子盯下午,晚上我和东子来!黄毛负责汇总,都给我盯死了!”
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疤哥放心”。刀疤摸出根烟叼上,突然抽出三张钞票甩给角落里沉默的汉子,“二柱,你媳妇不是生了吗,买只鸡好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