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温存的余韵还未散尽,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我眼皮上投下淡淡的金色光斑。我缓缓睁开眼,身侧的床铺已经冰凉,只剩下被褥间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证明着他曾真实地存在过。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混杂着昨夜旖旎的暧昧,让我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他躺过的位置,那片微陷的褶皱仿佛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心脏在胸腔里柔软地跳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甜蜜,像温水一样将我包裹。
这是我来到“暗火”基地后,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没有噩梦,没有惊惧,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和有力的心跳,在漫漫长夜里,为我构筑起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我坐起身,被子从光洁的肩头滑落。环顾这间属于“小夜”的、简单却不简陋的房间,目光最终落在那张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桌子上。桌角放着一枚小小的、用锡纸折成的玫瑰,在晨光下闪着笨拙而真诚的光。我忍不住走过去,将它拈在指尖,唇角漾开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洗漱过后,我换上冯秋阳为我准备的白色实验服,正式开始了在实验室的工作。这里的设备比我大学里见过的任何一间都要先进,各种精密的仪器在无菌环境中安静地运转,闪烁着代表科技与未来的幽蓝光芒。冯秋阳是个极好的伙伴,他对我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从不置喙,反而会兴致勃勃地与我讨论,我们时常为一个化学式的配比争得面红耳赤,又在得出完美结论后相视一笑。
一天的工作充实而专注,化学的世界让我暂时忘却了身处的环境。直到夜幕降临,我脱下实验服,揉着有些酸涩的脖颈走出实验室时,才恍然惊觉,一整天,我都没有见到小夜的身影。
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去哪里了?是又去处理组织那些棘手的事务了吗?还是……在躲着我?
我回到他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依旧是我早上离开时的模样。一种莫名的空落感,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心头。我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在解锁屏幕的瞬间,看到了一条几个小时前发送过来的信息。
发信人是“小夜”。
“璃璃,我临时有任务要出去几天,你在实验室好好工作,别太累。有事就找萧何,知道吗?等我回来。”
简短的几行字,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叮嘱。可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任务?又是任务。每一次他提到“任务”这个词,都意味着分离和未知的危险。
我立刻回拨他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彩铃,而是一阵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忙音。一遍,两遍,三遍……始终是同样的结果。信号被屏蔽了,或者,他关机了。
不安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我心底晕染开来。他去了哪里?执行什么任务需要彻底断绝联系?会危险吗?
我抱着手机,蜷缩在床角,房间里他残留的气息已经变得稀薄。我只能一遍遍地看着那条信息,将“等我回来”四个字在心底默念。我告诉自己,他只是去工作了,就像他说的那样,过几天就会回来。这里是“暗火”的基地,他是这里的人,他会没事的。
可是,夜越来越深,窗外的风声也仿佛带上了呜咽。我将脸埋进膝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笨拙、总是默默跟在我身后的男孩,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我所求的,不过是睁开眼就能看到他,而不是在这冰冷的房间里,抱着一个打不通的电话,耐心等待一个没有归期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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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的北欧。夜磷枭正站在“暗火”临时驻扎地的总控室里,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滚落,映得他那双桃花眼晦暗不明。
“老大,”萧何的声音沉稳如常,他将一份资料放在夜磷枭面前的控制台上,神情严肃,“这次北欧那边的货需要人去接应,本来打算给老三,但是他现在受伤,林寻带着白浅也出任务了,所以才劳烦你亲自去一趟。”
夜磷枭的眉头瞬间锁紧,修长的手指在冰凉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哒、哒”的轻响,像是在计算着某种节拍。他的目光落在资料上“北欧”两个字,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
“北欧这批货……”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时间紧迫,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沉默了片刻,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那张不施粉黛却清丽绝伦的脸,那双在谈及化学时会亮起星辰的眼睛,以及昨夜在他怀中温顺得像只小猫的模样。一想到要离开她,哪怕只是几天,一股莫名的烦躁便从心底升起,让他敲击桌面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组织的任务,我作为暗火的老大义不容辞……”他声音果决。作为“暗火”的主宰,他不能被任何私人情绪牵绊。但话锋一转,他补充道:“但是...帮我盯着点实验室那边,特别是……”
他顿住了,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不想在萧何面前暴露太多,但那份担忧却几乎要从眼神里溢出来。萧何跟了他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他未尽之语指的是谁。
“放心,沈小姐那边不会有事。”萧何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
“最好是。”夜磷枭冷冷地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几枚钥匙碰撞在一起,发出的金属脆响在过分安静的总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心里那份不情愿竟愈发浓烈。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好基地。”他最后叮嘱道,语气不容置疑。
“嗯。”
几个小时后,夜磷枭一身黑色作战服,装备整齐地站在驻扎地门口。临上车前,他还是忍不住看向通讯器,仿佛要从这小小的通讯器里看到暗火基地里的实验室,目光仿佛能穿透这千里距离,看到那个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身影。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击,发出了那条安抚她的信息。
发送成功后,他没有丝毫留恋地将手机关机,扔进置物箱,发动了引擎。黑色的越野车如同一头沉默的猛兽,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之中。
北欧的寒风凛冽如刀,卷起的雪沫抽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痛感。交易现场的气氛紧张到凝固,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劣质香烟混合的怪味。交易过程很顺利,然而,就在他们完成接应,准备撤离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密集的枪声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子弹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在雪地上溅起一蓬蓬白色的尘埃。他们遭遇了当地势力的埋伏。
“隐蔽! 反击!”夜磷枭低吼一声,利落地翻身滚入一处掩体后。交火中,他腰间的通讯设备被一颗流弹击中,瞬间变成了一堆失去信号的废铁。他无法与基地取得任何联系。
该死!
他心中暗骂一句,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那个还在等他回去的女孩。心中的挂念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此刻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斗,尽快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