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是他此刻唯一能用来克制自己本能冲动的方法。
“枭,外面是谁啊?这么吵。”顾婠婠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挑衅,她款款走到他身边,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娇媚地抚上他坚实的胸膛,“要不要去看看?”
“少管闲事!”
夜磷枭眼中闪过浓烈的厌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巴掌挥开顾婠婠的手。他力道极大,那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就泛起了一道清晰的红痕。
门外,沈璃的呼唤声还在继续,每一声都像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他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用血腥味来强迫自己保持沉默。
“你们黑岩最好是别做小动作,”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杀意,凑到顾婠婠耳边威胁道,“否则……”他没有说完,但那话语里连自己都感到心惊的杀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婠婠吃痛地揉着手腕,脸上的媚笑也冷了下来:“你可是答应过我哥要娶我的,怎么,你是想现在反悔?就因为外面那个女人?夜磷枭,你别忘了,那批货还在我们手上!”
“我没忘。”夜磷枭强忍着想要把这个女人从七楼扔下去的冲动,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碎玻璃。他攥紧的拳头,让手臂上的青筋都根根分明,虬结突起。
“只要你们按约定办事,婚约...暂时有效。”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即话锋一转,眼神里的警告几乎要化为实质,“但你最好记住自己的位置,别惹事。”
“呵,是吗?”顾婠婠被他眼中的维护刺痛了,她冷笑一声,“你现在公然在我这个未婚妻面前,维护别的女人。我,很不开心……”
夜磷枭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如同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那又如何?你开心与否,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门外的敲门声渐渐虚弱,夹杂着压抑的哭泣,那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只能将这份无处发泄的痛苦与狂怒,全部转化为更凶狠的眼神,死死瞪着顾婠婠。
“我警告你,顾婠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不要试图伤害她,否则……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夜磷枭! 好!”顾婠婠被他眼里的疯狂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既然你不愿履行承诺,那我就告诉我哥,合约作废好了!”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夜磷枭的软肋。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深知现在绝不能激怒她,那关乎着整个“暗火”的未来,也关乎着他能否彻底拔除“黑岩”这颗毒瘤,为沈璃创造一个真正安全的世界。
他硬生生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和对沈璃撕心裂肺的心疼,声音嘶哑得像是被地狱的烈火灼烧过:“冷静点。只要你不招惹她,婚约我会维持。”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现在,给我安静地待在这里,别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内心却在疯狂呐喊:璃璃,原谅我,求你,再等我一次……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顾婠馆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我要你现在就让外面那个女人滚!”
夜磷枭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痛苦与绝望覆盖。他知道,为了大局,为了能让她活下去,他必须妥协。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说出这个字,仿佛撕裂了他的灵魂。
“我……会处理。”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手放在冰冷的门把上,指尖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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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在门锁转动的“咔哒”声响起的刹那,我所有的哭闹声戛然而止。我抬起那张被泪水浸透的脸,通红的眼睛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冀,迫切地望着他,想要一个解释。
可我看到的,只有一片刺骨的冷漠。
他站在门内,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冷硬的轮廓,那双我曾痴迷的桃花眼,此刻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不带一丝温度。
“以后别再来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每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的胸膛,割在我那颗还在为他跳动的心上。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我眼中迅速碎裂的光芒,因为他知道,只要再多看一秒,他就会彻底崩溃。
“顾婠馆是我的未婚妻,这是事实。”他继续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我对你,玩玩而已……明白吗?别再……纠缠。”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也最重,像两座大山,轰然压下,将我所有的希望与幻想,碾得粉碎。
我怔愣了许久,仿佛时间都已静止。直到面前的门“砰”的一声,再次被无情地关上。
那巨大的声响,终于将我从那场荒唐的梦中震醒。
我没有再哭,也没有再敲门。仿佛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情感,都在他那句“别再纠缠”中被彻底抽空了。
心死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平静地转过身,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步步走下楼,回了那个再也没有了期待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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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的瞬间,夜磷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那几乎要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野兽般的呜咽。双肩剧烈地颤抖着,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
“璃璃……”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破碎在喉咙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与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
他另一只手的手指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手臂,用尖锐的、深入血肉的疼痛,来抵消那足以将他吞噬的、来自内心的折磨。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毫无所觉,只是将头埋进膝盖,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着自己亲手制造的、永不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