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不会再有别人,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地板上,那片血泊在不断扩大,像一朵妖异的花。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混合着恐惧、心痛和无尽的悔恨。我怎么会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我相信你!”我哭着喊道,“我信你!你跟我去医务室好不好……”
听到我的话,他紧绷的身体终于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骤然放松下来。那双一直固执地锁定我的眼睛,终于失去了焦点。
“璃璃……”
他因失血过多而眼前一黑,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向我伸出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他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膝盖一软,高大的身躯眼看就要向我倒下。
世界在旋转,耳边是她带着哭腔的、他渴望了半生的那句“我相信你”。
这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天籁。
像一道赦免令,将他从名为“过去”的炼狱中解救出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眩晕和黑暗。
肩膀的剧痛已经麻木,远不及她每一滴眼泪落在他心上的灼痛。膝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视线里的她变得模糊而摇晃。
倒下去的瞬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混沌的意识——
不能压到她。
不能压到璃璃和宝宝。
这个念头成了他最后一丝清明的执念。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强行扭转身体的重心,努力朝着旁边的空地倒去。哪怕是昏迷,他的本能也在不计代价地保护她。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感到一双柔弱却无比坚定的手臂,试图支撑住他沉重的身体。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她沾染了他鲜血的双手……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这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缕思绪。
……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冰冷而刺鼻。我坐在病床边,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包扎好,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白色的病号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静静地睡着,没有了平日的强大与算计,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像个卸下所有防备的孩子。
可我眼中的泪水,却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我,是我把他变成了这样。如果我能多一点信任,如果我没有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悔恨和心疼像两只巨手,紧紧攫住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老公……”
一个称呼,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我唇边溢出。
“对不起,”我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将脸颊贴在他微凉的手背上,泪水濡湿了他的皮肤,“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些假设,我不该不信任你……”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那双桃花眼依旧没什么血色,却在听到那个称呼后,瞳孔微微一缩,有什么东西,在眼底瞬间亮了起来。
“璃璃……”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沙哑,却伸出那只被我握着的手,反过来,用指腹小心翼翼地触碰我脸上的泪痕。
“不要道歉,是我的错。”他的手指轻轻描绘着我的轮廓,眼中满是化不开的珍视和爱意,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他苍白的唇角,扯出一个微弱却满足的笑。“听到你叫我老公……我宁愿再挨一刀,只要能换来这个称呼。”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吸进去,生怕一眨眼,这一切都只是他失血过多的幻觉。“再说一遍,好吗?”
我的心又酸又软,看着他眼中的期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化作了那一个他想听的词。
“老公。”
“嗯。”他应了一声,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血色,眼中闪烁着近乎虔诚的光芒,亮得惊人。“再叫一次……”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仿佛承载了全世界的渴望,敲击在我的心尖上。
我不由自主地又唤了一声:“老公。”
他满足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缱绻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不顾肩上的伤口,微微抬起身子,想要离我更近一些。
这个动作扯动了他手上的输液管,针头下的皮肤微微鼓起,看得我心惊肉跳。
“璃璃……我的璃璃……”他声音里满是化不开的浓情,从未如此直白地表达过内心的情感,“过来,让我抱抱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