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磷枭独自一人回到七楼的住所,他没有立刻回到卧室,而是走进了书房。他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微型监听设备,屏幕上,正显示着林寻医务室的实时画面。他清楚地看到了林寻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也听到了他对白浅的敷衍。夜磷枭的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屏幕上的画面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刚刚结束的风暴。白浅衣衫不整地俯在凌乱的办公桌上,背对着摄像头,身体还在微微起伏,似乎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而林寻,那个永远衣冠楚楚、斯文有礼的四当家,此刻却像一头刚刚餮足的野兽,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夜磷枭的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沉静如水,但水面下却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他将音量调高,林寻那压抑着烦躁与痛苦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别忘了吃。”林寻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从药柜里拿出一盒药,看也不看地丢在白浅身边。
白浅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冷漠,依旧喘着粗气,声音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慵懒:“好。”
“穿上衣服,待会有人来了……”林寻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手指在系衬衫扣子时微微颤抖,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急于逃离的迫切。
“讨厌……今天你都把人家弄哭了……”白浅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伸手去拿散落的衣物。
“闭嘴!”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林寻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暴戾之气。夜磷枭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林寻背对着白浅,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知道,林寻的失控,绝不仅仅是因为白浅。
监控画面里,白浅终于整理好自己,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她用遮瑕膏仔细盖住脖颈上的痕迹,推门走了出去。而林寻,则像一尊雕塑,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夜磷枭的视线,也随着那扇门,落在了即将进入画面的、他生命中唯一的变数上。
他看到沈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一束光,照进了那个刚刚被欲望和肮脏填满的房间。
林寻不耐烦地转过身,在看到沈璃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夜磷枭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烦躁、厌恶、暴戾,在一秒之内尽数褪去,转而被一种极致的慌乱与震惊所取代。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个动作,像是在惧怕自己身上的污秽会玷污了那片纯净。
夜磷枭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屏幕里林寻那双瞬间亮起的眼睛,看着他努力平复呼吸、试图掩饰失态的模样,一种混杂着暴怒与不安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他知道林寻对沈璃的心思,但他没想到,那份心思已经病态到了这个地步——需要靠着另一个女人,去幻想一场与她的癫狂。
他看着林寻小心翼翼地递过药瓶,刻意避开与她指尖的任何触碰;他听着沈璃用那软糯的、他最爱听的声音,抱怨着他的“小题大做”,脸上却洋溢着藏不住的幸福。
“他也是关心你。”林寻的声音里,带着夜磷枭能轻易分辨出的、压抑到极致的苦涩与嫉妒,“毕竟你……不一样。”
夜磷枭关掉了监听设备。书房里瞬间恢复了死寂。他不需要再看下去了。林寻看沈璃的每一个眼神,都像一把淬毒的刀,一遍遍凌迟着他的神经。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林寻在白浅身上发泄时那痛苦而疯狂的脸,和他转头看到沈璃时那份瞬间变得卑微而渴望的眼神。
不行。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绝不能让她再和林寻单独待在一起。一次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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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医务室的门时,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有些像消毒水,又混杂着一种类似于石楠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浓郁气息,让我没来由地皱了皱眉。林寻正背对着门口,听到动静,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
“我不是说了……”他的话在看清是我时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脸上的表情从烦躁瞬间转为一种我看不懂的震惊和慌乱,声音都低了八度,“沈……沈璃? 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有些疑惑。好在白浅似乎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医务室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我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觉得今天的四当家,看起来有些奇怪。
“四当家……”我一开口,就看到林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仿佛我这声称呼是什么滚烫的烙印。他那双总是带着斯文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湖,让我莫名地感到一丝心慌。
“我来拿我的维生素……”我轻声说,努力忽略掉心底那点不安。
“在……在那边的柜子上,第二层。”他似乎这才回过神,努力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呼吸,抬手指了指远处的药柜,手臂竟有些微的颤抖,“我帮你拿吧。”
他说着,快步走向药柜,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我看着他从柜子上拿起那个熟悉的白色药瓶,手指似乎有些不听使唤,瓶子在他掌心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
“好,谢谢。”我对他甜甜地一笑,想用笑容驱散这房间里古怪的氛围。
“不……不用谢。”他转过身,将药瓶递给我,动作却有些僵硬,刻意让自己的指尖避开了与我的任何接触,仿佛我的手是什么会灼伤他的东西。这种疏离感,与他平时温和有礼的形象截然不同。
“给……给你。”他把药瓶塞进我手里,目光却不敢与我对视,“怎么突然想起吃维生素了?”
“不是说怀孕需要补维生素吗?”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理所当然地回答。
“是……是啊,医生说需要补就一定要补。”他似乎松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尾音还是比平时高了半分。他似乎急于转移话题,脑海中一片混乱似的,随口问道:“老大没陪你来?”
提到我的小夜,我的心头立刻被甜蜜填满,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他去给我打饭了……他还说不让我一个人来,这能有什么危险,他总是这样小题大做的……”
我嘴上虽然在埋怨,可脸上的幸福笑容恐怕连自己都没察觉。我看到林寻的脸色在我提到“小夜”时,似乎白了一瞬。
“小题大做么……”他低声重复着我的话,声音里有一种我听不懂的刺痛感。他藏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也是关心你。”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毕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怀孕,医生说我胎相很稳定的,不用担心。”我满不在乎地说。
林寻的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他低声说:“话是这么说……还是小心为好。”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我,“你……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他的紧张有些过度了,让我更加不解。我不禁想,这个基地里的人,是不是都和小夜一样,喜欢把我想象成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嗯,他一会就上来了,我和他一起上去,你不用担心,谢谢你,再见。”我拿着药瓶,转身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