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像是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让他抱着我的手臂瞬间收紧。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但那不自觉收紧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只是去见些人,谈点生意。他俯身,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闷闷的,“没什么特别的,不用操心。
他的怀抱很暖,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可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像一层厚厚的迷雾,将我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睡吧……明天醒来,我就回来了。
我是你的助理,你不带我去吗?我仰起头,固执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他指尖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瞒与安抚:“这次的会面……不太适合你。都是些无聊的老家伙,谈的也是无趣的事。
他低头看着我仰起的脸,看着我眼中的执拗,心中一软,语气也放得更柔:下次,好吗?下次有合适的场合,一定带你。
这个承诺他说得轻巧,但我却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读出了一丝闪躲。我心中大概猜到了,这次的会面,或许与某个危险的任务有关,绝非他口中那般云淡风轻。一股莫名的不安紧紧攫住了我的心脏,但我知道,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永远也问不出来。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将脸重新埋入他的怀中。
见我不再追问,他似乎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被我身上散发出的低落气息刺痛。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眉心,像是要抚平我所有的忧虑。乖乖,别多想。他俯身,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安抚的轻吻,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我保证,明天就回来,好好陪你。
他慢慢地松开我,起身,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易碎的梦境。”睡吧……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眷恋。
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在昏暗的光线中,我的轮廓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眼底。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不要走回来再抱我一次。然后,他决然地转身,消失在门外,带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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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轻轻带上卧室的门,将满室的温柔与旖旎隔绝在身后。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所有的柔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肃杀与凝重。那双刚刚还盛满爱意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向了尽头的书房。书房的门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这里是整个别墅的绝对核心,也是他真正的王座。
冰冷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外,零星的灯火和远处城市的霓虹,勾勒出室内冰冷的轮廓。他走到巨大的黑檀木书桌后,陷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
空气中还残留着从沈璃身上带来的玫瑰馨香,与书房里冰冷的金属和皮革气息格格不入。这让他感到一阵烦躁。他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留着她肌肤的温度和滑腻的触感。刚刚在卧室里,他几乎就要失控。当她用那双清澈又无辜的眼睛问他不陪我睡吗的时候,他差点就想不顾一切地将她锁在怀里,告诉她所有真相,然后将她藏进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但他不能。明天要见的,是组织的人。那个以残暴和不择手段闻名于地下世界的疯子集团。这次的会面,名为谈判,实则是一场生死难料的鸿门宴。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他打开桌上的加密终端,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脸。他调出两个并列的加密文件。左边的文件标题是“沈璃,点开后,是她的照片和详尽的资料,照片上的她笑得眉眼弯弯,像一束照进黑暗里的阳光。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她的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眷恋。
然后,他的目光移向了右边的文件,标题是血红色的两个字——“达克”,后面跟着一个狰狞的骷髅标志。他点开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情报和一张张血腥的照片,记录着这个组织的累累罪行。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而冰冷,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
他的世界,被这两个文件清晰地分割开来。
一边是唯一的柔软与光明,另一边是无尽的血腥与黑暗。而他,必须站在中间,用自己的身体筑起一道墙,不让黑暗侵蚀光明分毫。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萧何的号码。
老大。电话那头,萧何沉稳的声音立刻传来。
明天的安排,都确认了?夜枭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都确认了。地点在我们选定的废弃工厂,我们的人已经提前清场并布控。狙击点、撤退路线都已规划完毕。只是……老大,‘达克这次派来的是他们的二号人物,。这个人……以虐杀为乐,性情极不稳定。萧何的语气里透着担忧。
我知道。夜枭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就是要他来,才好一次性解决干净。
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疯狂。他不仅仅是要去谈判,他是要去狩猎。
挂断电话,书房再次陷入死寂。夜枭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沈璃的照片。他知道,只要自己还坐在这个位置上,这样的危险就会源源不断。而沈璃能抵抗“暗火”的秘密,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无数贪婪的目光,其中就包括“达克”。
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拥有绝对的力量,以碾碎所有觊觎她的威胁。而明天,就是第一步。
他关掉终端,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躺在床上,不安地看着自己的模样。那句软糯的“老公”,像是一剂最烈的毒药,也是唯一的解药,让他甘愿为此赴汤蹈火。
“璃璃……”他在黑暗中低声呢喃,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念诵着神只的名字,等我回来。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感到不安。他要将所有的荆棘与黑暗,都亲手斩断在她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