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放心,除非把那两个人……”
他的后半句话,被他自己狠狠地咽了回去,隐没在紧咬的齿间。但我听懂了那未尽的、带着血腥味的暗示。那瞬间,我怀里的不再是笨拙的“小夜”,而是那个能让整个“暗火”基地都为之颤抖的夜磷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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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磷枭站在七层空旷的客厅中央,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已经开始侵染天空。城市的灯火在远方汇成一条璀璨的星河,但这片光明却照不进他此刻阴沉如水的眼底。
沈璃已经回卧室休息了,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可他心中的那份温暖,却在她睡去后,迅速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婚礼。
这个词本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可只要一想到张扬和林寻那两张脸会出现在现场,这个词就变得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针对他的酷刑。
他无法忘记张扬在任务现场第一次见到沈璃时,眼中爆发出的那种惊艳与占有。也无法忘记林寻那看似温文尔雅的笑容下,隐藏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算计。
他们都想要他的璃璃。
这个认知像一簇白磷,在他的胸腔里无声地自燃,灼烧着他的理智。
“除非把那两个人……”
他对自己未说完的话感到一阵烦躁。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张扬和林寻在组织里根基深厚,贸然动他们,会引起整个“暗火”的动荡。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璃璃看到他最血腥、最不择手段的一面。他好不容易才在她面前,从一个狩猎者,变成了一个可以被依赖的爱人。
他怕吓到她。
他怕她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夜磷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那双桃花眼再次睁开时,所有的脆弱和挣扎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属于“暗火”首领的绝对冷静与狠戾。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萧何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老大。”萧何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跟璃璃的婚礼,会邀请组织所有人。”
夜磷枭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的萧何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向想把沈璃藏得严严实实的老大,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沉默了几秒,才谨慎地开口:“老大,这……张扬和林寻那边……”
“这就是我要你办的事。”夜磷枭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由罪恶与权力构筑的王国,“婚礼那天,我要你亲自带人,给我把张扬和林寻盯死了。他们但凡有任何异动,或者……他们的视线在璃璃身上停留超过三秒,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和一丝冰冷的杀机。
“明白。”萧何立刻应道,“我会安排最可靠的人,确保万无一失。另外,婚礼现场的安保,我会提升到最高级别。”
“不够。”夜磷枭打断他,“不是最高级别。而是要做到,一只苍蝇都不能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飞到璃璃身边。”
挂断电话,夜磷枭依旧站在窗前。他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双桃花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他给了她想要的婚礼,却也亲手为这场婚礼织就了一张遍布荆棘与陷阱的网。他必须成为那个最警惕的猎人,守护着他唯一的珍宝,随时准备撕碎任何胆敢靠近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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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磷枭进来的时候,我正靠在床头看书,他身上的寒气似乎已经被外面的夜风吹散,只剩下熟悉的、让我安心的气息。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上了床,从身后将我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肩窝,像一只终于归巢的倦鸟。
“都安排好了?”我轻声问。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别担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我知道,他不仅仅是在说婚礼,更是在说以后。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基地里,他就是我唯一的城墙。
或许是想驱散刚才那份沉重,我放下书,转身面对他,提议道:“我们下去走走吧?总在房间里待着,有点闷。”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点了点头。
基地的走廊在夜晚显得格外安静,冰冷的地砖反射着惨白的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夜磷枭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仿佛稍一松懈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静谧时光。然而,就在我们转过一个拐角时,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那人斜倚着墙壁,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一身张扬不羁的黑衣,正是张扬。
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看到我们出现,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邪气的、充满挑衅的笑容。他的目光越过我身前的夜磷枭,像两把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地锁在我的脸上,那眼神里的占有欲和疯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毫不掩饰。
我感到身边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夜磷枭的身体在我身旁一寸寸变得僵硬,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牵着我的那只手,骨节寸寸收紧,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属于野兽的危险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