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血腥味混合的复杂气息,刺得我鼻尖发酸。夜磷枭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可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在看到我走近时,却瞬间燃起了某种灼热的光。他靠坐在床头,肩膀的伤口被层层纱布包裹,即便只是轻微的动作,也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嘶地抽了口冷气,却依旧固执地张开手臂,声音因疼痛而沙哑:“小心……”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视野模糊一片。我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任何一点颠簸都会加重他的伤势。他就那样张着怀抱等着我,仿佛我是他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我轻轻“嗯”了一声,像只受惊后终于找到归巢的幼鸟,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股让我安心的、混合着淡淡烟草与冷冽松木的独特气息。
他的心跳在胸腔内如雷般轰鸣,强劲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一声声敲在我的耳膜上,也敲在我的心上。那声音驱散了我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璃璃……”他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的情绪,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己的伤口,轻柔地捧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更深地按入他的怀中。
“我发誓,不会再有任何人。这辈子……只有你。”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化作一道滚烫的烙印,深深地刻进我的灵魂深处。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却又在察觉到我腹部时,立刻克制地松开了些许力度,那份珍视与紧张,让我心头发软。
我瘪了瘪嘴,委屈与后怕一同涌上心头,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老公……”
“别哭,乖。”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他心中一阵揪痛,抬起没有受伤那边的手,用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擦去我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再哭,我就要心疼死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完全褪去了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伪装,更不像一个杀伐决断的组织主宰,倒像是个面对心爱女孩的眼泪而不知所措的少年。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完全不顾医生“必须静养”的嘱咐,坚持让我更舒服地靠在他胸口,让我的耳朵能清晰地贴着他的心跳。
“听到了吗?”他轻轻吻了吻我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这颗心,只为你一个人跳。以后……有什么不开心,都告诉我,不要自己偷偷哭,好不好?”
我依赖地在他怀里蹭了蹭,重重地点头:“嗯。”
“我的璃璃最乖了。”他因为我的回应而满足地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虚弱却安心的笑意。他静静地感受着我的温度和呼吸,仿佛在这一刻的宁静与幸福中,过去所有的黑暗、杀戮与阴谋都变得遥远而不值一提。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我的腹部,然后,那只温暖的大手,试探着、轻柔地覆了上来。他的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生怕会碰碎什么稀世珍宝。
“我们的宝宝……还好吗?”他的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忐忑与温柔,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父亲,那双曾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眼中,此刻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期待。“刚才……有没有吓到他?”
我摇了摇头,握住他覆在我小腹上的手,轻声安抚他:“宝宝没事。”
“那就好……”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手掌依旧在我的腹部轻轻停留,闭上眼,似乎在用掌心的温度去感受那里正在孕育的、属于我们的新生命。他的眼中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光芒。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仿佛在与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片刻后,他抬眼看向我,目光深邃而复杂,充满了郑重。
“璃璃……我会做个好父亲的,也会做个好丈夫。”这句话,不像是情话,更像是一句以生命为代价的承诺,是他对自己、也是对我的誓言。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做一场彻底的切割。“以前的夜磷枭死了,”他声音低沉而决绝,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现在躺在你面前的,是只属于你和孩子的人。”
那眼中闪烁的决绝光芒,仿佛一柄利刃,斩断了他与过去所有黑暗的牵连。我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与安宁,乖乖地点了点头。
时间在安稳与甜蜜中悄然流逝,转眼又过了两个月。之前因为怀孕而剧烈波动的情绪,在夜磷枭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早已平复了许多。我的肚子也终于有了些许微微的隆起,不再是平坦的模样,那小小的弧度,成了我每天最幸福的秘密。
这天下午,我正端着一杯温水慢慢走着,就听见沙发上传来他温柔的呼唤。
“璃璃,过来。”他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那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朝我伸出手,声音里满是难以自持的期待,“让我看看我们的宝宝又长大了多少。”
我笑着走近,将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他轻轻一拉,我便顺势坐在他身边。他的手立刻轻柔地覆上我的腹部,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那份生命的成长。他眼中的情感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像是看着一件亲手创造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已经能感觉到了……他在一天天长大。”他抬头看我,眼里满是化不开的爱意和为人父的骄傲,“都是因为你,璃璃,辛苦你了……”
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幸福地一笑:“这是我们的宝宝,才不辛苦。老公,是不是又要到产检的日子了?”
“没错,我已经安排好了。”每次听到我叫“老公”,他的唇角都不自觉地上扬,勾起一个满足的弧度,手却依然舍不得离开我的肚子。“明天一早,最好的医生会在顶楼等我们。”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他轻轻扶着我,让我坐得更舒服些,然后,这个在整个“暗火”基地都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竟极其自然地半跪在了我的面前,仰头看着我,姿态虔诚得像个信徒。
“这几个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他的手掌在我的肚子上温柔地画着小圈,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那个正在安睡的小生命,“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