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顾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他抓着我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减轻了。
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大的本能所取代。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下意识想要护住我的肚子。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明白,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成了我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筹码。
顾岩缓缓松开了我的手腕,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腹部,仿佛要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看穿一切。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计划被打乱的愤怒,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怀孕了?”
“夜磷枭的种?”
“你,别动我的孩子!”我立刻警惕起来,拼命地扭过身子,试图将腹部藏得更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的话,我的动作,无疑是给了他们最直接的答案。
“果然!你这个贱人,竟然怀了磷枭哥的孩子!”顾婠婠在短暂的呆滞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嫉妒和怨恨瞬间将她吞噬,她尖叫着,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朝我扑了过来,双手成爪,目标明确地抓向我的肚子!
“婠馆,冷静点!”顾岩反应迅速,一把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失控的顾婠婠。尽管如此,她仍在他怀里疯狂挣扎,指甲在我面前的空气中胡乱抓挠着。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和那个野种!”她声嘶力竭地吼着,泪水和愤怒扭曲了她原本还算漂亮的面容。她不断扭动着身体,几乎让高大的顾岩都快抓不住她。“哥,放开我!让我杀了她!”
看着顾婠婠那双只剩下疯狂杀意的眼睛,我吓得魂飞魄散,只能不断地向后缩,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顾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状若疯魔的顾婠婠拖出了房间。门外传来她逐渐远去的嘶吼和哭喊,以及顾岩竭力压制的声音。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门锁“咔嚓”一声落下的脆响,我被彻底地锁在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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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一场血腥的厮杀正接近尾声。
废弃的工厂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夜磷枭站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之上,他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此刻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慵懒和迷惑,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他身上那件黑色衬衫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从手臂的伤口渗出,顺着指尖滴落,但他仿佛毫无所觉。脖子上那片张扬的纹身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闪烁着冷硬的光。
萧何快步走到他身边,神色凝重:“枭哥,是顾岩的人,一个圈套。我们的人伤了七八个,但对方已经全解决了。”
夜磷枭没有说话,只是用脚尖踢开脚边的一具尸体,目光扫过工厂唯一的出口,眼神晦暗不明。顾岩……他竟然敢主动设局伏击他。
“张扬那边也遭到了袭击,不过已经处理干净了。”萧何继续汇报,“看来顾岩是想把我们几个核心一网打尽。”
夜磷枭缓缓抬起手,抹去溅在脸颊上的一点血迹。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与这片血腥地狱格格不入。然而,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间,心脏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抽,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像是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沈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喃出声。他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人,在半小时前就失去了联络。
“老大?”萧何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
夜磷枭眼中的冰冷瞬间被滔天的戾气和恐慌所取代。他猛地转身,抓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嘶哑和急切:“基地!马上!”
他这团来自黑夜的磷火,本应焚尽一切,可此刻,他只怕那唯一能让他心甘情愿熄灭的光,会先一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掐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沉稳而缓慢,最终停在了门前。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极致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咔哒”声,都像是在给我的命运上弦。
门被推开,顾岩独自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那件沾染了灰尘的衣服,此刻的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冷静,却透着一股比之前更加可怕的阴冷。
“说吧,”他双手插兜,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这孩子,几个月了?”
“这不关你的事,”我强撑着,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不关我的事?”他发出一声冷笑,眼神像毒蛇般死死地盯着我的腹部,“这杂种要是生下来,以后说不定就是暗火的继承人,你觉得这还不关我的事?”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我再问一遍,几个月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固执地护着肚子。
他手指缓缓收紧,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你以为你有得选?”
他的另一只手慢慢抬起,向着我的肚子缓缓移动。那只手明明没有触碰到我,我却感觉每一寸空气都仿佛被这赤裸裸的威胁填满,变得冰冷而滞重。
“一个还没出生的杂种,只要我稍微用点力……”他的指尖停在距离我腹部仅有几厘米的地方,悬而未决,像猫捉老鼠前最后的戏弄。
我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但我倒是好奇,”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继续说道,“夜磷枭知不知道他的小情人被我抓来了,还怀着他的种……”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我想怎么样?”他终于收回了那只悬在我肚子上的手,在自己身上轻拍了两下,仿佛在掸去什么不存在的灰尘。“我原本只是想借你来恶心恶心夜磷枭,可现在……”
他绕着我缓慢踱步,皮鞋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令人窒息的“哒、哒”声。
他停下脚步,站在我的身后,猛地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化作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在想,是现在就把这个小杂种从你肚子里挖出来,还是留着他,等夜磷枭来亲眼看着我怎么折磨你们母子……”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带着令人战栗的恶意。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抽离了声音,只剩下他恶魔般的低语在脑海中无限回响。
他感受到了我的颤抖,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弧度,用近乎蛊惑的语气,在我耳边落下最后一击:“你说,他会为了你和这个孩子,付出多大的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