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键盘被我敲击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像是在为我此刻的心情谱写一曲冰冷的镇魂歌。每一个字母的落下,都带着我指尖的颤抖和眼眶里打转的湿意。
辞职报告。
这几个字在屏幕上显得如此刺眼,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视网膜,也扎进我的心里。我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同情、好奇,还有一丝不敢言说的畏惧。
他们不敢去招惹那个坐在玻璃墙后,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只能将这份小心翼翼的安慰投向我。
媛媛,那个平时与我关系最好的女孩,悄悄推过来一杯温热的柚子茶,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打抱不平:“璃璃,别往心里去,老板就是那个脾气,对谁都一样……你别跟他置气。”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不懂,他对我,和对别人,从来都不一样。曾经有多么特殊,此刻的冰冷就有多么伤人。
一周了,整整一周,他从任务回来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会用桃花眼含笑望着我,会在无人的角落偷偷牵我手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高在上、言语刻薄的“夜总。我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我甚至能猜到这或许是任务的关键时期,他不得不做出的伪装。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当他用那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当他冰冷的词句像刀子一样扎过来时,我的心还是会不可抑制地抽痛。
我红着眼眶,倔强地继续敲打着辞职报告。我承认,这其中有赌气的成分,我想看看,如果我真的要走,他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排解的委屈,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突兀地响起,尖锐的铃声让我浑身一颤。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夜总,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我深吸一口气,任由它响着,直到身边的媛媛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我才慢吞吞地拿起听筒。
沈璃……
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仅仅两个字,却像是穿透了某种坚硬的屏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让我的心尖猛地一颤。但那感觉转瞬即逝,他立刻清了清嗓子,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公式化:“辞职报告,先放一放。
我没有回应,只是紧紧地捏着听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我打辞职报告的真实目的,也不确定他给我的这个“暗号”究竟是何用意。我只知道,心里那股窝火和委屈,因为他这句轻飘飘的话,烧得更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他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威严而不容拒绝:“沈助理,带着那份文件,来我办公室。现在。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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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几乎是在挂断电话的瞬间,就后悔了自己刚才的语气。透过巨大的玻璃墙,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僵直的背影和紧抿的嘴唇。那份只打了个开头的辞职报告,像一团烧在他心口的暗火,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强迫自己听完下属的汇报,可那些关于市场份额和季度盈利的数字,在他耳中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噪音。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坐在外面,红着眼眶,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一样的身影给攫取了。
一周。这一周对他而言,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他不能靠近她,不能对她笑,甚至不能在她被其他男同事搭讪时,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地宣示主权。达克的眼线就像无形的毒蛇,潜伏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他不敢冒任何风险。他只能用最伤人的冷漠筑起一道高墙,将她隔绝在外,以为这是在保护她。可他忘了,这道墙在保护她的同时,也割得他自己鲜血淋漓。
当下属终于恭敬地退下,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他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走到门边,不是为了离开,而是为了锁门。清脆的落锁声响起,他紧接着拉下了所有的百叶窗,将整个空间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密室。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办公桌边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他等待着她的敲门声,等待着那个能让他卸下所有伪装的瞬间。空气里弥漫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烦躁。他只想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像阳光一样的馨香。
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备受煎熬。
******
我在办公位上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喝光了媛媛给我的柚子茶,又整理了一下桌面,才拿着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慢吞吞地走向那扇紧闭的门。我的心跳得很快,一半是紧张,一半是隐秘的期待。
我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压抑着一丝我几乎要错过的迫不及待。
我推开门,还未看清室内的光景,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攫住了我的手腕,猛地将我拽了进去。门在我身后“咔哒一声自动合上,紧接着是锁芯转动的声音。整个世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几缕微光,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轮廓。
璃璃……
他低唤着我的名字,声音不再是电话里的冰冷,而是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思念,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把我拉到身前,却又不敢立刻拥抱我,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吞噬殆尽,又带着一丝害怕惊扰到我的小心翼翼。
我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将那份文件递到他面前,声音却出卖了我的紧张:“夜总,找我什么事?
公事公办的称呼像一根针,狠狠刺在他心口。他看也没看那份文件,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我的脸。“报告……放下。”他哑声说,视线落在我的眼下,那里有他一手造成的淡淡青黑,一周不见,你瘦了。
我的心一酸,几乎要当场落泪。
过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抗拒的磁性。他朝我伸出手,手指微微蜷曲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将我一把抓进怀里的冲动,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滚烫的吻堵了回去。
啊,唔……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咫尺天涯的距离,猛地冲上前,一手扣住我的后颈,一手死死揽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揉进他宽阔的胸膛。这个吻充满了思念的急切和压抑的痛苦,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像是要把这一周以来所有的苦涩、煎熬和疯狂的渴望,都尽数倾注其中。他的唇舌霸道地攻城略地,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直到我浑身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他才恋恋不舍地稍稍松开,额头紧紧抵着我的,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我想你……每一天,每一秒……他的声音低哑得仿佛刚从沙漠中走出,带着微弱的、几乎让人心碎的颤抖。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大口地呼吸着,鼻腔里全是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我挣扎着想推开他:“你干什么你,唔…...”
然而,我的抗议只换来了又一个深吻。这一次,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带着安抚和缠绵的意味。宽大的手掌轻抚着我的脸颊,粗糙的拇指小心翼翼地擦过我眼角那滴终于忍不住滑落的泪珠。
“璃璃……”他沿着我的嘴角,一路吻到我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我知道你委屈,我也快疯了……他的唇贴着我的耳廓,灼热的气息让我一阵战栗,可我不能冒险,万一达克的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他的手臂骤然收紧,恨不得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原谅我,再忍一忍,好不好?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所有委屈的闸门。我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才不要听,谁让你凶我……啊,放我下来……
他不仅没放,反而将我抱得更紧,一个用力,将我整个人打横抱起,故意使坏地颠了一下,我惊呼一声,只能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来保持平衡。
不放。他低沉的笑声在胸腔里震动,“就是要凶你,谁让你一声不吭就要写辞呈?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像只大型犬一样,在我颈间依赖地蹭了蹭,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知不知道……看到你写那几个字,我有多害怕……
我听到他声音里那丝罕见的脆弱,心一下子就软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你,你,无赖……
嗯,我就是无赖。他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宠溺和无奈。他抱着我走到沙发边,将我轻轻放下,自己则半跪在我面前,仰头望着我。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此刻满是情潮和化不开的浓情。他的手掌轻轻抚过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那……这个无赖可以再无赖一点吗?不等我回答,他已经吻上我的颈侧,在最敏感的那处肌肤上,不轻不重地啃咬着,留下一个宣示主权的淡淡痕迹。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动作停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酸涩和独占欲:这一周……没有别的男人靠近你吧?我要检查,璃璃…...
他的话音未落,粗暴的动作就代替了回答。
他扯下我腿上那层薄薄的丝袜,大手托住我的腰,让我跨坐在他的腰间。他用力将我压向他,隔着几层布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惊人的变化,那股滚烫的热度几乎要将我灼伤。
我轻声惊呼,脸颊瞬间烧得通红,你,你……你疯了?
对,我疯了。他的桃花眼此刻幽深如潭,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被你逼疯的……他一只手扣住我的后颈,强迫我直视他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着我,璃璃。告诉我,你想我。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探入了我的衣襟。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肌肤的瞬间,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点迅速蔓延至全身,让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说你想我,说你不会真的离开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渴求,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死死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我才不想你呢……我别过脸,嘴硬地反驳,心跳却出卖了我,诶呀,你干嘛呀!
听到我的话,他的眼神一暗,惩罚性地轻咬了一下我的耳垂。嘴硬。他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我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新露出的一小片雪白肌肤,让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粗重。
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他感受到我的颤栗,忍不住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又带着一丝心疼。“璃璃……”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像是羽毛拂过心尖,我好想你,想得快发疯了……再忍一段时间,好不好?我保证……他的手掌覆上我的心口,感受着那里如同擂鼓般剧烈的心跳。
讨厌,不许碰我……啊……
我的拒绝只换来了他更加放肆的触碰。他用另一只手固定住我乱动的身体,让我无法逃避,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带来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战栗。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带着安抚,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说想我,璃璃……说出来,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瞬间如临大敌,所有的情欲和温柔都在一秒钟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警惕。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却又带着一种矛盾的轻柔。他迅速地帮我整理好凌乱的衣物,扣好那颗被他解开的扣子,甚至还将那双被他扯下的丝袜重新拉好。在他自己也迅速恢复成那个衣冠楚楚的“夜总”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没忍住,飞快地在我唇上偷啄了一口,才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记住,不许真的辞职
说完,他松开我,快步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拿起一份文件,恢复成那个冷漠疏离的模样。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
我心有余悸地喘息着,脸上红潮未退。我傲娇地轻哼一声,理了理头发,走到门口,装作刚汇报完工作的样子,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部门经理,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朝里面的夜枭点头示意。
我低着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的眼眶依然泛红,嘴唇因为刚才那个漫长而激烈的吻而微微红肿。媛媛和其他同事看到我这副模样,眼中的同情更深了,大概都以为我不过是又被那个没心肝的冷血老板骂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