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的声音比天蓬更大，更冷。
他单手按住发狂的天蓬，那只瞎掉的左眼流出了一行绿色的血泪（那是宝莲灯芯在超负荷运转），而右眼中的金光已经亮到了极致。
“睁大你的猪眼看清楚！”
杨戬指着那只巨大的佛掌，声音沙哑而急促，“那根本不是物理空间！”
“那是**【概念陷阱：因果倒置】**！”
“那些黑色的触手连接的不是佛像，是沙悟净的‘本命因果’！如果你现在用蛮力攻击，伤害不会落在佛像上，而是会全部转移到沙悟净身上！”
“你一耙子下去，打碎的不是如来的手，是你师弟的魂！”
这一番话，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天蓬的狂热。
天蓬僵住了。
他看着那只佛掌，看着那些缠绕在沙悟净身上的触手。
在杨戬的提醒下，他终于看清了。那些触手确实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状，仿佛是从沙悟净体内长出来的，而不是从外面缠上去的。
“那……那怎么办？”
天蓬手中的钉耙当啷一声垂下，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无助得像个孩子，“难道就这么看着老沙被吃掉？”
“俺不能……俺不能再丢下他了啊……”
天蓬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起了刚才分饼时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想起了那份迟到了无数年的愧疚。
“当然不能看着。”
地藏王菩萨走上前，手中的锡杖顿地，黑色的佛光勉强护住了众人不被周围的尸气侵蚀。
“但这陷阱太恶毒了。”地藏王眉头紧锁，“这是阳谋。沙悟净是诱饵，也是锁。想要解开这个死局，必须有一个人进去，把那些因果线……替换出来。”
“替换？”杨戬皱眉，“你是说，以命换命？”
“不全是。”地藏王摇头，“是找一个因果更重、命更硬的人，主动走进陷阱，把那些触手吸引到自己身上，给沙悟净争取一线生机。”
“但那样做的人……会被瞬间集火，九死一生。”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一个送命题。
谁去？
天蓬刚要张嘴，杨戬刚要握刀。
嘎吱——
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打断了所有的争论。
众人回头。
只见一直没有说话、一直死死盯着佛掌的孙悟空，正站在那里。
他手中的金箍棒，被那只布满金毛的手，捏得变了形。
那根号称万劫不磨的神铁，此刻正在发出痛苦的悲鸣，仿佛承受不住主人心中那股即将炸裂的情绪。
孙悟空的脸色很平静。
平静得吓人。
但他那一身红色的披风，却在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周身的空气正在因为高温而扭曲，那是心火在燃烧。
“因果倒置？”
孙悟空轻声开口，语气淡漠，“伤害转移？”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火眼金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金色海洋。
“好一个如来。”
“死了都要算计俺老孙。”
孙悟空松开手，金箍棒恢复了原状，发出一声铮鸣。
他迈开步子，越过了天蓬，越过了杨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猴哥？”天蓬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你们退后。”
孙悟空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既然这是给俺准备的坟墓……”
孙悟空看着那只巨大的、腐烂的佛掌，看着那个在掌心中苦苦支撑的师弟。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桀骜狂妄的弧度。
“那俺老孙……”
“就进去躺躺看！”
“看看这死掉的老秃驴，到底能不能消化得了俺这块——天生的顽石！”
轰！
话音落下，孙悟空身上金光暴涨。
他没有用兵器，也没有用任何防御神通。
他就那样敞开胸怀，像是一颗金色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个必死的陷阱，冲向了那个正在死去的兄弟。
这一次。
大师兄来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