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一声碎裂的脆响，在这死寂的时间长河尽头，简直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
孙悟空（混沌魔猿形态）那裹挟着四人合力的惊天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尊腐烂大佛的胸口。
在那巨大的“卍”字印记中心，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并没有想象中金光万丈的爆炸。
相反，从那裂缝中喷涌而出的，是粘稠如沥青般的黑色液体。那是**“死去的逻辑”与“腐败的因果”**混合而成的尸水。
“吼……”
魔猿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借着反震之力，巨大的身躯在空中一个翻滚，随后重重地落在了大佛盘膝而坐的巨腿之上。
紧接着，银色巨猪（天蓬）、黑炎缠身的冥王（地藏）、手持光剑的神将（杨戬）也纷纷落下，站在了孙悟空的身侧。
相比于这尊高达万丈的佛尸，他们四人渺小得如同四只停在山岳上的蚂蚁。
但就是这四只“蚂蚁”，刚刚给了这尊死去的神明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打穿了吗？”
天蓬解除了法相，变回了那个人形壮汉的模样，只是脸色惨白，浑身都在颤抖。刚才那一次引力爆发，几乎抽干了他的所有神力。
“没那么简单。”
杨戬单膝跪地，那一击“审判之剑”耗尽了他天眼的积蓄。他死死盯着大佛胸口那道正在喷涌黑水的裂缝，仅剩的右眼中满是警惕。
“那裂缝在愈合……不，是在‘增生’。”
正如杨戬所说。
那道被孙悟空轰开的伤口处，并没有露出佛像内部的构造。无数黑色的、如同蛆虫般的肉芽正在疯狂蠕动，它们相互纠缠、吞噬，试图将伤口强行缝合。
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作呕的威压，正在从那具庞大的尸体内部苏醒。
突然。
整个世界安静了。
连风声都停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震动，顺着大佛的身体，传导到了四人的脚下。
“嘻……”
一声极轻、极细，却又极其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
就像是用指甲用力刮擦黑板，又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摩擦骨头。
“嘻嘻……”
“嘻嘻嘻……”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最后演变成了一种宏大的、重叠了亿万次的回响。
那是在笑。
这尊死去的、腐烂的、早已没有了灵魂的如来佛祖，在笑。
嗡——！！
毫无征兆地。
那尊一直低垂着头颅、仿佛陷入永恒沉睡的大佛，猛地抬起了头。
两道浑浊的、灰败的光柱，瞬间刺破了黑暗，那是它睁开的双眼。
那眼眶里没有眼珠。
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挤满了无数张痛苦尖叫的人脸——那是被它吞噬的无数条时间线里的冤魂。
它看着站在自己腿上的四只蝼蚁。
那僵硬的、嘴角撕裂到耳根的笑容，显得无比慈悲，又无比狰狞。
【警告！高维尸变！】
【概念体苏醒：腐败的秩序（rotten order）】
“这就是……如来的坟墓。”
地藏王菩萨看着那张熟悉的、却又面目全非的脸，手中的锡杖重重顿地，黑色的僧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他没有死透。或者说，他变成了‘死’本身。”
那笑声并非声波，而是一种精神污染。
每一声“嘻嘻”，都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击着众人的理智防线。
天蓬捂着耳朵，痛苦地跪在地上：“别笑了……俺老猪头都要炸了……”
杨戬咬破舌尖，强行用疼痛维持清醒，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嗡嗡作响，随时准备拼命。
唯有一个人，没有动。
孙悟空。
他已经解除了那庞大的魔猿法相，变回了那个身形瘦削、身披残破战甲的猴子。
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距离那张巨大的佛脸最近。
那足以逼疯的笑声，那足以压碎虚空的威压，仿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身上那股黑色的煞气并未消散，反而收敛进了体内，化作了一层覆盖在皮肤表面的黑色流光。
那是【心猿归寂】后的绝对冷静。
“笑够了吗？”
孙悟空突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奇迹般地穿透了那宏大的笑声，清晰地回荡在天地之间。
那大佛的笑声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带着一丝困惑，聚焦在了这个渺小的猴子身上。
孙悟空缓缓抬起手，手中的金箍棒（此时已化作纯黑色）指向大佛那巨大的鼻尖。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俺老孙不管你是真如来，还是假如来。”
“也不管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孙悟空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比那大佛还要狰狞、还要狂妄的弧度。
“你吃了俺师弟。”
“那是俺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