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黑往城郊破庙走，三天前正是在那里苏醒。
月光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树影，恍惚间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可回头时只有摇曳的荒草。
破庙门虚掩着，霉味混着灰烬扑面而来。林渔摸索到角落蜷缩坐下，玉佩硌得掌心生疼。
借着透进窗棂的月光，她看清玉佩边缘刻着半朵蔷薇，与墙角那株野蔷薇如出一辙。
正出神时，庙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她慌忙将玉佩塞进怀里，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
突然官兵的喊声刺破夜幕，林渔屏住呼吸，
却听见有人压低声音冷笑着说她听不懂的话话音未落，脚步声已经逼近庙门。
林渔攥起地上的半截断砖，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吱呀一声，庙门被推开半扇，月光裹着个黑影探进来。她正要挥砖砸去，那人却先一步开口，
熟悉的声线混着压抑的咳嗽，少年倚在门框上，月光照亮他染血的左肩，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箭尾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幽光，少年肩头的伤口正汩汩渗出暗红血珠，
顺着衣摆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狰狞的花。
林渔手中的断砖“当啷”落地，身体先于意识冲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温热的血透过指尖渗进衣袖，烫得她眼眶发酸。
林渔刚想叫出声，却被少年捂住嘴。
他掌心粗糙，带着薄茧，还残留着厮杀的血腥气。
脚步声像毒蛇吐信般在庙外游走，林渔被少年死死抵在斑驳的泥墙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滚烫的体温透过浸透血的粗布灼烧着她的皮肤。
两人的呼吸绞成一团白雾，在寒夜里凝成细小的冰晶。
少年沙哑的嗓音擦过她泛红的耳垂，喉结擦过她颈侧时带起细密的战栗。
林渔这才看清他眼尾泛着不正常的嫣红，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蜿蜒，
在锁骨处聚成细小的血珠——那是方才箭伤渗出的血与汗混在了一起。
记忆突然闪回柴垛旁那道张扬的血色弧线。
原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外袍飘落的轨迹，每一个破绽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用自己做饵，将追兵引向相反方向，却在肩头生生挨了一箭。
林渔咬牙扯过角落里的棉袍，布料撕裂声在死寂的庙里格外刺耳。
糙米袋被她碰得簌簌作响，扬起的灰尘裹着血腥气钻进鼻腔。
少年半倚在残破的神龛上，任由她粗暴地扯开染血的绷带，锁骨处狰狞的伤口翻卷着，像朵正在凋零的红梅。
颤抖的指尖刚触到伤口，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林渔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里面翻涌的情绪比夜色更浓稠。
她没好气地要抽手，却被攥得更紧。
少年忽然轻笑，牵动伤口咳出半口血沫。
林渔这才发现他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