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的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她跌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她空有现代的认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不断上演,无能为力。
泪水无声地砸在粗布枕巾上。
林渔将脸埋进臂弯,肩膀剧烈颤抖。
她恨透了这吃人的世道,恨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铜铃叮当作响,却盖不住她压抑的呜咽,那是愤怒与绝望交织的泣血哀鸣。
瓷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渔盯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醉仙阁后巷堆积的碎玉簪。
那些被折断的簪子曾属于某个姑娘的嫁妆,如今却成了老鸨惩戒时的凶器。
她颤抖着拾起一片瓷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指尖,鲜血滴落在青砖缝隙里,像极了记忆中绣榻上干涸的血迹。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攥紧拳头,指甲缝里的血渍晕染开暗红色的纹路。
阁楼传来住客熟睡的鼾声,楼下厨房飘来柴火熄灭前的焦糊味,
而她的思绪却如脱缰野马,在黑暗中疯狂奔涌。
现代社会打击人口贩卖的新闻片段在脑海中闪现,
可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没有dna比对,连一纸文书都能被权势轻易篡改。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林渔突然想起白日里甩脱人贩子时,染坊那缸靛蓝染料。
浓稠的汁液浸透布料的瞬间,她分明看到了某种反抗的可能——
若能在这暗无天日的世道里,用古人意想不到的法子撕开一道裂缝呢?
她摸黑翻出藏在墙缝里的碎银,借着月光在粗糙的宣纸上画下歪歪扭扭的符号。
这是她偷偷记下的醉仙阁布局,后院的狗洞、仓库的暗门,还有老鸨密室的机关位置。
虽然此刻的她只是个十岁孩童,但记忆里二十八岁的职场经验教会她:
最致命的攻击,永远来自敌人意想不到的方向。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林渔将沾血的瓷片贴身藏好。
镜中稚嫩的脸庞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底却燃起复仇的火焰。
或许她暂时无法改变整个世道,但至少,她要让那些人贩子知道——
这个看似弱小的灵魂,终将成为他们最可怕的噩梦。
林渔揣着画满标记的宣纸,在晨雾中悄然靠近染坊。
昨夜构思的计划如毒蛇盘踞心头,她紧盯染坊后门晾晒的蓝布,突然踉跄着撞向挑水的伙计。
伙计手中木桶翻倒,水花泼湿她单薄的衣襟,
她却趁机将半块碎银塞进对方掌心,又指着滴水的衣料和染缸连连比划。
伙计狐疑地打量她片刻,最终点头示意。
林渔迅速褪下外衫浸入染缸,靛蓝的汁液如墨般漫过粗布,将她裹进夜色般的深沉。
当她顶着湿漉漉的布料钻出后门时,正巧撞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昨日跟踪她的人贩子。
两人显然没认出眼前蓝袍少年,骂骂咧咧地擦肩而过。